第十一章 养气(2/2)
昆仑泽中,陈执安种下了九片赤中姜。
比起几日之前,他只能种下三片,有极大的增长。
他看到那九片赤中姜在昆仑泽中生长为完整的赤中姜,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猜测。
“又或者,以前父亲拿回来的吃食本来就很特殊,只是我不曾修炼,所以不曾看出那些气来。”
陈执安生起火来,瞥了一眼正在扒兔子皮的陈水君。
那兔子已经血肉模糊,陈水君身上却依然一尘不染。
陈执安得了大雪山参气帖,踏入养气境,终于看出一些端倪来。
“我这教书的父亲,不一般啊。”
二人一如既往生火做饭,大虞香料昂贵,两只兔子一煮一炒,都只放了少许的盐巴,可陈执安却觉得这兔子肉太香了,吃入口中,舌齿生香,回味颇浓。
“你这几日都没有去黄门。”
陈水君并不是在责问,反而道:“你觉得黄门不好,不去也就不去了。”
陈执安又为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正要说话。
陈水君却又道:“我明日要出一趟门。”
陈执安愣了愣,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陈水君与他说过,他要出门,只怕一年半载没办法回来,于是他不由皱起眉头。
陈水君解释说道:“这次出门是寻访一位故人,并非远行,若无意外,一月时间也就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执安。
“等你吃完了饭,就拿着这封信去东丰街上,寻柳下私塾旁的小院,院门前有一棵银杏树,将这封信送到那小院里。”
陈执安接过信来,看到信封上一片空白,不曾写字。
他隐约猜到陈水君之所以离开苏南府,原因只怕还在玄紫将军李伯都前来苏南府一事。
他看着眼前的白衣,也许是因为长久的相处,也许是因为自己脑海中那残存的信息,让他对于即将到来的分离,颇为不舍。
可陈执安并不多言,沉默几息时间,只道:“爹,我那里有些银子……”
陈水君笑了笑:“你只好好照料院中的梨花就好,往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去今日送信的院子,请院主人帮忙。”
陈执安抿了抿嘴唇,突然问道:“可是去寻我娘?”
陈水君不答。
也许是与陈执安相融的灵魂作祟,他忽然觉得一阵落寞,道:“分隔两地,经年不见,也许我娘早已忘了我们,爹,你又何必去受辱?”
陈水君皱起眉头看向陈执安。
陈执安平静说道:“我并非傻子,你与玄紫将军说话时,京城司家的公子进了门,与铁臂将军府上的沈小姐说话。”
“沈小姐说京城司家去李家提亲,玄紫将军也姓李,再加上那司三公子毫无公子气度的向我发难……
只是看清全貌虽然难一些,我却也已经猜出一些端倪来了。”
陈水君皱起眉头问道:“司侯圭为难你了?”
陈执安道:“他想为难我,只是恰好铁臂将军路过。”
陈水君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我替你教训他。”
陈执安有些惊奇的看着陈水君。
他来到这世界两年有余,陈水君性子寡淡,却始终与人为善,从来不曾与他人起冲突,更不必说动手。
唯独今日,陈执安清楚的从陈水君眉眼中看到些许的戾气,令他觉得有些陌生。
“按照道理,那司侯圭与我是同辈,我被他为难了,老子替我教训他算什么回事。”
陈执安也站起身来,贴身收好那封信:“等我以后自己找回场子。”
陈水君眉头的戾气稍解,脸上也带起一丝笑容来:“有志气,但你可知道那司侯圭何等不凡?”
“沈家小姐与我说了。”陈执安道:“司侯圭很厉害。”
陈水君不再提此事,只是回答陈执安方才的疑问。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梨花树,道:“虽然经年不见,可我与你娘同承云朵荫蔽、雨露润泽,又在同样的梨花树下,又何曾身处两地呢?”
“我去见你娘,只是为她送一些吃食,无碍的。”
陈执安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天已经黑了,天上挂起一轮月亮。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他出门前去送信,心中却忽然想起那个梦。
梦里,一身白衣的女子满含眼泪低头看着他,眼中的不舍与悲痛都清晰可见。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母亲……应当是我那死在水里的前生的执念。”
“如今大概也成我的执念了。”
陈执安一路走出岐黄街,又沿着灯火通明的燕巢街走过清水河畔,去了东丰街上。
“父亲已经看出我在修行了。”
他知道陈水君有些来历,陈水君也知道他在修行,一父一子心照不宣。
“那就练的再厉害些,来了此地,只有陈水君这么一个亲人,又这般照料我,往后他如果需要,我也能帮上一些忙。”
陈执安心里这般想着,而那柳下私塾出现在他眼前,他又向前望去。
就看到私塾旁边,一个二进的宅子前种着一株银杏树。
这树似乎极老了,春日里,银杏树的叶子还是绿的,却已经十分繁茂,枝干粗壮,盘根错节,生机勃勃。
陈执安看到这一株银杏树,脑海中突然有天上玉京图一闪即逝,下一瞬间,昆仑泽的氤氲落入他的眼里。
紧接着他就看到……这银杏树上,又有一股丹橙色的气升腾、酝酿,就如炊烟袅袅升起。
升起的气直上高空落入云中。
陈执安下意识抬头,下一瞬间,他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到云上,一位高约三丈的披甲戴盔武士若隐若现,正盘膝而坐,吞吐那银杏树的“气”!
陈执安抿了抿嘴唇,他忽然想起大雪山参气帖中的只言片语。
“这是神相……独属于修行第七境,玉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