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日阴影 阳春白雪（1/2）

杀掉网中人，固然能消心头之恨，但是也会错失一个先机，白白浪费送上门的棋子。既然这笔帐迟早要算，不如先榨干他的价值。

血月孤红心念把定，对网中人说道：“不归路上，你打吾一掌，吾报此仇理所当然。吾来，就是为了说明此事，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如你所愿，吾不会再来招惹你。”

说完，血月孤红化光离去，无意欣赏网中人凝固的表情。

这种养不熟的畜生，也就只有被人抛弃的时候，才有身为宠物的自觉，但是都被抛弃了，摆姿态还有谁看？

“魔司令、妖神将。”血月孤红落在一处旷野，使用无界月瞑窃听情报，“流落异乡的魔族，最大的心愿应是——回到魔世。”

正气山庄之外，明月长泠偶遇何问天。何问天来找俏如来，见到消失数日的明月长泠，立刻关心她的伤势。

“托何帮主的福，伤已痊愈。”明月长泠寒暄了一句，问道，“何帮主来此，可是为了战后处置？”

何问天疑惑道：“战后处置？所以炎魔伏诛、西剑流投降是真的？”

“是真的。”明月长泠打开无我扇，金笺浮现“胜利”的红字，“中原，赢了。”

闻言，何问天大笑起来，欣慰得热泪盈眶：“我就知道何某没信错人！”

明月长泠也眉开眼笑：“这个喜讯，劳烦何帮主带回百武会。请众人稍安勿躁，相信俏如来的决策不会让你们失望。”

“对，我要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我们终于打败西剑流了！”

何问天喜极而去，殊不知他走后，明月长泠嗤笑一声，合上了那把伪装成扇的玉骨灵签。缺舟一帆渡所赠的血月莲华穗随风摆荡，发出叮咛般的金玉和鸣。

“终于打败西剑流了。”明月长泠回望正气山庄，“终于……没相欠了。”

经过一番挣扎，俏如来最终决定囚禁首谋者，遣返西剑流的其他人。即便内心再怎样不痛快，他也做不到赶尽杀绝，巩固这道仇恨的枷锁。

出于感恩，桐山守指点史家人寻找魔之甲来压制巨骨症。

就在史家人疑问之际，赤羽信之介透露一个惊人的秘密。

“西剑流拥有的魔之甲是赝品？”明月长泠追问道，“赤羽有说送来赝品的神秘人物是谁吗？”

俏如来摇了摇头：“他只能肯定是一名聪明绝顶的人，智慧不下于他与温皇前辈。”

“他还讲了什么？”

“就这么多。”

“是吗？”明月长泠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也没有告知俏如来何问天来过，“若无其他事情，吾便回房休息了。”

“月姑娘！”俏如来急声叫住明月长泠，“俏如来一直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俏如来。”

明月长泠背立良久，对他回眸一笑：“吾相信你。”

俏如来望着她的背影，嘴边的心里话说不出、咽不下。

既然相信，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明月长泠闭上房门，取出那本羽国志异。她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翻完，接着把书盖在脸上打盹。

或许是因为睡前看书，明月长泠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没戴面具，手托赤色石莲，在血月之下杀人不眨眼。被杀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紧握同一口青铜剑。

她记得那口剑的名字——

“墨狂！”明月长泠惊落书册，大段的记忆涌入脑海，补全了近千年的空白，“啊，吾想起来了……墨鬼之争，桃源大战！”

闲云斋内，神蛊温皇倒了一杯酒，举到眼前端详。杯中鲜艳的色泽，远看近看都是血，却无一丝血腥味，倒有一股浓烈的异香。

这种异香，他在血月孤红身上闻到过，既非沉檀龙麝，也非花果药石。纵然他博览群书，也无从分辨其成分。

“男人是受不起挑衅的生物。”神蛊温皇仰头饮尽，闭目品味悠长，倏尔睁眼呼出白气。

千雪孤鸣到来之时，戮神酒余劲未散。神蛊温皇感慨了一声“好杀的酒”，放下酒杯与他叙旧。

“好友，许久未见，是什么风将你吹来？”

“还珠楼的事情我听说了。”千雪孤鸣欲拿酒壶，却被神蛊温皇制止，“什么意思？现在连一杯酒都不请我喝了？”

“只有这杯不行。”

千雪孤鸣按住腰际的笑藏刀：“如果恁爸非要喝呢？”

“那我只好……”神蛊温皇眼神一厉，霎时间态度松软，“亲自斟酒。”

“哼，算你识相。”千雪孤鸣坐到对座，接过递来的酒杯，低头与杯中影对眼，“这是什么酒啊，哪会这么像血？”

千雪孤鸣一口喝干，随后感到热流焚体。他瞪大双眼，盯着兀自摇扇的神蛊温皇，如鲠在喉。

神蛊温皇明知他的感受，故意问道：“好喝吗？”

千雪孤鸣擦去汗珠，惊异道：“我咧！竟然这么烈！心机温仔，别跟我讲这是你酿的酒。”

“此酒是血织女所赠。”

“喔，原来是血……你讲啥！”千雪孤鸣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时候交结的那个异类？”

“不久之前。”神蛊温皇唉声叹气，“为了这坛酒，吾可是付出了一座还珠楼啊。”

…………

‘钵昙摩罗、月娘、血织女，这三个身分都是由还珠楼带出。虽然吾不介意曝光，但是这些情报优势足以构成威胁。威胁不论大小，都该连根拔起。’

听到敲门声，明月长泠过去开门，询问来人：“什么事？”

冥医诚恳地表明来意：“我听说你手里有万毒血，我想讨一滴血作为医治藏镜人的药引。”

“可以。”

‘这么好讲话？’冥医暗自诧异，同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不想跟明月长泠打交道，不只是因为观念冲突，更因为一个人。

“你很意外。”明月长泠凝视冥医，自医者仁心之中，窥测到鄙夷与忌惮，“杏花君，掌生握死幽冥君的传人，吾不曾见过你。所以，你在畏惧什么？”

冥医汗流浃背，吞吐其词：“我……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啊，我还有事，先来去了，再见！”

“万毒血不要了？”明月长泠化出一个瓷瓶，在冥医回头时失手打碎，“抱歉，手滑。”

“啊？万毒血！”冥医大惊失色，忍不住冲她发火，“你戏弄人也要有分寸！毁掉药引等于害死病人，你知道吗！”

“藏镜人死，会有很多人因此得生。一人生万人死，杀一人救万人。”明月长泠指着冥医问道，“你想否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