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涂方之死（完）（2/2）
为什么这片雪原没有尽头？
为什么？
为什么这片大地还没有尽头？
她跑的越来越快。
同时不知为何。
道路在她奔跑过的时候变得泥泞。
不知为何。
她奔跑过的一方燃起了火焰，形成了一条火径。
突然，是有什么联系似的。
她莫名的心悸。
她更快了，更快了。
速度超过了那辆雪地车。
超过了以前的自己。
...............
“喂！站起来！我还没玩够呢！”
这一名纠察队成员直接一脚将躺在地上发愣的涂方踢飞了出去。
他这一脚也直接将涂方从发愣的状态之中踢醒了。
涂方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疼痛？
神经已经阻断了传播。
恐惧？
大脑里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让涂方感觉不到这个。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进入了紧急模式，所有限制全部解除，一切为了活下去，一切源自于那人的基因之中，对生的渴望。
此时的涂方，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纠察队成员。
他现在只有两个想法。
一个活下去。
一个是弄死眼前的这个家伙。
“哟，还生气了？”
看着的眼前死死盯着自己的涂方，这一名纠察队成员戏谑的开口。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那是来自名为人的生物，百万年进化下对生的渴望。
是源自于基因之中的怒吼！
他像之前一样向前挥刀。
是那样的快速，大脑还是反应不过来。
不需要大脑的反应。
涂方的眼睛在看到，刀刃开始动了的瞬间，不需要大脑的反应，身体直接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这一次，他劈了个空。
此时，“锁”已经完全打开。
身体那源自于活下去的本能，接管了大脑，对身体的指挥权。
还没等那名纠察队的队员再次挥刀，涂方便抓住了间隙，朝着他挥刀的胳膊扑了过去。
而这动作，显然让那名纠察队队员一愣，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有胆子朝着自己扑过来。
愤怒之下，便是直接一脚踢过去。
不过这一脚终归是有些慢了的，他踢到涂方的时候，涂方的那仅剩的一只胳膊已经抓到了他握着刀的那只胳膊。
这一踢并没有对现在的涂方造成多少影响，涂方然死死的抓着他的那只握着刀的胳膊。
然后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涂方直接一口咬向了他的胳膊。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传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开来。
而涂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嘴巴并没有松开。
他用唯一的那一只胳膊，抓住了半空中的长刀。
最后单手蓄力。
身体爆发出了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涂方以非人的速度，将那个刚刚还在戏弄他的感染者纠察队成员一刀枭首。
而在将眼前的这个纠察队成员解决了之后，涂方的眼睛看向了另一边。
他的大脑此时已经丧失了自主下达命令的决定，仅仅只剩下分析信息的能力。
而现在，真正能够让涂方的身体做出行动的，是他求生的本能，是他身体中组成涂方，这个概念的万亿的细胞的求生本能。
而现在，他的目光转向了边上的那些愣着的纠察队员。
他们都得死..........
涂方本能的这样感觉到，因为只有他们都死了，涂方他才能活下去。
所以，涂方的身体就朝着那些人冲了过去。
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冲了过去，在全身细胞的超负荷运转下，涂方远超人类。
看着冲过来的涂方，这十几名纠察队队员也不是傻子，当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数个拿着长刀的人一起朝着涂方攻了过去，远处也有十几支弩箭朝着涂方射过来。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
涂方很轻易的就躲开了那些远处射过来的弩箭，随后，便与那几名同样拿着长刀朝他攻过来的纠察队成员战斗了起来。
涂方没有与他们硬碰硬，他们的每次挥刀，都被涂方以各种姿势给躲了过去。
同时，他们这几人也已经有好几个被涂方找到机会，一刀枭首。
涂方每次都只砍一刀，每一刀砍的都是脖子，每一刀的目的都是一刀枭首。
这是因为涂方的潜意识里认为人的脑袋和身体分开了的话，那人也就是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与涂方近战，根本就砍不中涂方，每次手腕刚动，涂方会会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自己要砍的地方。
所以剩余的还活着的几人便对视一眼，各自给对方打起了掩护的，远离了涂方的身边。
打算与边上的那几名弩手一起，通过远程放风筝耗死涂方。
而涂方并不在乎这些。
他只是想让他们全都死了而已。
也因此，在涂方死咬着一个人不放的时候，剩余的几人快速抽身到了远处，拿起了弩，开始从四面八方朝涂方射击。
这确实很有效。
涂方在解决了，自己死咬着的那个人之后，如果不是靠着那人的身体挡了一下的话。
涂方就已经成为刺猬了。
这次是第一轮在后面，还有第二轮，第三轮等等等等。
只不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心态开始慢慢的崩盘了。
原本有序的围杀，渐渐的被涂方攻破了。
不知何时，有一个人开始大叫着慌乱的跑了起来，原来正是涂方在后面死死的追着他。
为什么他还不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涂方闪避的能力那么强。
他不明白涂方明明中了那么多箭，却仍然保持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他更不明白的是，怎么以前那无往不利的带着活性源石火药的箭，在击中涂方后，为什么没有如以往一般爆炸？
他当然不明白。
他当然不明白，当求生欲到达某种程度之后，人究竟能够到达什么地步。
为什么涂方中了那么多箭还没有死？
那当然是因为这些箭击中的都不是他的要害。
什么涂方战斗力还没有下降？
此时的涂方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恐惧，他的身体告诉他，他要把他们都弄死，弄死之后他就能活了。
所以涂方在彻底死亡或弄死他们之前，是不会停下的。
这边的动静也不是没有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比如雷德，他就注意到了眼前不知为何战斗力飙升的涂方。
不过也就仅仅只是注意了，他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
另一边的其他纠察队成员在另一边和其他人一样在在远处架起了弩。
...............
“啊啊啊啊啊！”
不顾背上的重击，涂方全身一起发力，单手将这名纠察队队员抱了起来，随后将其分离与丢扔到了冰河之中。
而这一下也让他露了一个大后摇，就算他已经做出了避开的动作，这一次又有一支弩箭击中了他的小腿。
由于那来自远处的长时间的远程打击，一直持续着。
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涂方的速度，终于是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身体早已超负荷运转到了极限，他隐约之间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唯一的那只胳膊，早就已经无法挥刀了。
毕竟头铁的涂方已经拿他的那只胳膊挡了十几只，从远处射过来的箭，他的胳膊早都已经物理意义上的成了一个刺猬了。
与此相似的，还有他的双腿，反倒是最身体占比最大的部位，也就是他的躯干，中的箭反而最少。
仅只有三四支，当然那是不把那一把从涂方背后穿过去的长刀算上去的情况。
“老大，太好了，又中了一只，不过那疯子怎么还没倒下，太能扛了吧？”
“我也不知道，废话那么多干嘛？我们已经有不少弟兄死在他手里了，早点弄死他最好，再拿一支箭过来！”
被称作的老大的人不满的开口道，他知道这一单自己亏麻了。
他现在只想让涂方快点死翘翘。
尼玛，就因为这一个人让自己损失了二三十个弟兄。
自己一共才带出来了多少人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涂方身上的箭矢有一大半都是这个被称作老大的人射上去的。
只不过当这个老大，瞄准涂方的时候，却发现涂方已经倒在悬崖边了。
只是.........
“为什么这么热呢？”
被称为老大的人擦了擦自己，头上冒出的汗。
随后，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他愣住了。
山崖之上燃起了火焰，那火焰之中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带着自己的人撤退，自己连带着周围的队友们已经被火墙围住了.........
............
涂方倒下了，他倒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力竭而死。
而是因为他在那山崖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瞬间，身体的生存模式便解除了，因为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认识那个人。
她来了。
他安全了。
涂方的身体本来就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能一直撑到现在，本就是靠着身体想要活下去的执念。
现在她来了，自己安全了，那执念自然也就消失了。
只是瞬间涂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
滴答
滴答
塔露拉停了下来。
滴答
泪水正从她的眼角坠下。
即使现在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涂方就这样躺在悬崖边上。
他的四肢少了一只。
另外三肢上面插满着箭矢。
在此之外，还有雪白的刀尖从他的肚子里刺出。
鲜血早已将他的衣服浸透
............
“涂.........涂........”
“塔......露拉.....啊.......”
此时的她，已经冲下山崖，在倒下的他身边，难以置信的开口道。
“涂方！！！”
“呵呵，咳咳咳，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
血沫伴随着涂方的咳嗽，从嘴里喷出
“别说话！涂方！别说话.......别说话！
我！帮你止血，我帮你！”
看着眼前的涂方塔露拉，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咳咳咳，已经不需要止血了，血其实早就已经不再从伤口里流出来了。”
“那，那，那我带你回去！营地里还有医疗兵，我让他们救你！他们给你输血！”
“呵呵，没用的，我早就该死了，我虽然记不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也知道我的身体，其实早就该死了........”
涂方已经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崩溃。
那超乎寻常的，远超人类的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身体所有的细胞在超负荷运转之后都走向了崩溃，甚至来不及分裂出新的细胞。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觉了，他的神经系统已经彻底崩溃了。
“别管这些了！我带你走！带你走！”
德拉克抱起了眼前的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现，这个平时轻盈人竟然这么重，这么重.........简直就像是这片大地。
“塔露拉，帮我个忙行吗？”
“你说。”
“帮我把这把刀拔下来，行吗？
这样插着，怪别扭的，放心，我不会疼的。”
她用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握住了刀柄，但那只握住刀柄的手却迟迟不敢将刀抽出。
“拔下来吧。”
涂方这样说道。
塔露拉尝试性的拔出来了一点，但当她发现刀刃会带出鲜血时，她就又立刻松开了。
“拔下来吧，我不会疼的........就像刚刚那样。”
“我，我，我，我做不到涂方.........”
“好吧，就这样插着也不是不行.......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涂方用尽仅剩的力气挣脱了塔露拉，颤抖着站了起来。
“伊诺！萨沙！安全了，你们出来吧！”
话，喊完了，涂方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自顾自的将那把刀拔了出来。
一瞬间，又是一股鲜血涌出，不过已经没什么大不了了。
涂方用那把刀杵着地面，他也算是勉强可以站着了。
到另一边，随着涂方的喊话，那山崖与地面的夹角。
突然出现了两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影。
两个人正是伊诺和萨沙。
此时睁开眼睛的萨沙松开了他之前一直捂住伊诺嘴巴的那只手。
而此时的伊诺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大叫着，朝着涂方冲过来。
他是看到了涂方是怎么一点点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的。
如果不是萨沙一直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他早就会忍不住发出声音的。
“涂方大哥，那些家伙！那些家伙！”
“咳咳咳，伊诺，那些家伙都已经被塔露拉解决了，咳咳咳。
你们咳咳你们现在安全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涂方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最后又是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涂方！”
塔露拉直接冲了过去。
她瘫坐在地上，她坐在地上，抱着他。
“咳咳咳，塔露拉，我感觉你好热啊..........”
“别说了，涂方，求求你！别说了！”
“咳咳，我真的不疼，咳咳咳。”
涂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不过此时他的头脑却格外清醒。
“塔露拉，我好担心，好担心，咳咳咳，好担心你会变成那个样子，咳咳咳。
希望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巧合，咳咳咳，毕竟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咳咳咳。
就代表着那个家伙还没有放弃你！咳咳咳！
不过，不过，不过好在阿丽娜还在，咳咳咳，她应该可以替我，咳咳咳！”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你和阿丽娜，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看着不停在咳血的涂方，塔露拉崩溃的开口喊道。
“可是，可是，塔露拉你需要明白，相逢就一定会有别离，咳咳咳，我并不希望你会因为我咳咳咳，产生什么咳咳，不好的咳咳咳影响咳咳.......
答应我！你永远不能背离自己的理想！永远不能变成那个样子！变成咳咳咳变成咳咳咳！”
说到最后，涂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剩下了剧烈的咳嗽以及不停涌出来的鲜血。
“我答应你，答应你！别说了，别说了！”
塔露拉自然知道涂方说的是什么。
只是.......此时，涂方的样子对她的打击更重。
“对了.......还有雷德，告诉他，不要因为我的事，导致计划出了问题，让他继续前进，继续去往南方。
告诉过他晋文的营地在哪咳咳咳。
咳咳咳，晋文，晋文他们还在等着我，计划，计划要进行下去，咳咳咳！”
涂方感觉意识正在离自己远去。
他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意识重新恢复了清晰。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新有了力量，即使那只是错觉。
涂方知道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他突然站了起来。
“塔露拉，咳咳，你不必为了我而伤心，咳咳咳，就像我所说的，你终究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要走了，但我其实也很不想走，我还想看到小刻和龟龟长大，我还想看到你的理想，成为现实的那一天。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所以.........”
“涂方！等等！”
塔露拉一瞬之间，意识到了涂方想要干什么。
她向前抓去，但却早已来不及。
“塔露拉，不要因为我的死而伤心
还请你.......忘了我吧.........”
他的身体朝着下方的冰河坠去。
龙在慌乱之间只抓住了他脖子上的围巾。
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
毕竟围巾围的本来就不怎么紧。
只不过，人在落下去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他张口却已经发不出了声音。
随着扑通的一声。
人就这样，消失在了龙的视线之中........
龙看着下方那湍急的冰河，呆愣住了..........
她想尖叫，她想痛哭，他想把所有的感觉从肺里挤出来，好像这样就能把已经发生的一切从身体里抹去............
塔露拉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
雷德来了，他问塔露拉涂方在哪。
我不知道。
塔露拉这样说道。
雷德沉默不语.......
.............
雷德和塔露拉分开了。
一个人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上路，只不过这一次他背上了使命。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以及一只断臂踏上了回程的路。
塔露拉没想到，自己亲手缝制的围巾会变得如此鲜红，会成为自己所爱之人，仅剩肢体的裹尸布.........
...............
“大人消息传回来了。”
“怎么样？”
“计划很成功，涂方身受重伤坠入冰河应该是已经死了，至少对于塔露拉来说应该是这样。”
“不错，不过先不要让那名利刃回来，让他去下游转转，那小子的运气可是好的很啊，万一被人救上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属下明白，那属下就告退了。”
随着这类似于仆人的人离开空荡的房间之中，又只剩下了某个老登一人。
“唉，我亲爱的女儿，不知看到自己心爱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的你，此时又是什么心情呢？哈哈哈！！！”
乌萨斯的一处隐蔽庄园之中，阴谋得逞者发出了狞笑声。
............
龙门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就如同无数个普通的下午一样。
一个普通的院子里。
忽有一阵风吹过。
“哎呦！”
小刻感觉到脑门一痛，突然发现是有什么东西磕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一把将那个东西抓住。
仔细瞧了瞧后，有些惊讶的开口道
“这不是当初涂方搞的那块平安符吗？怎么掉下来了？”
“唉，确实是！涂方好像说过，如果这玩意儿掉下来的话，就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涂方不会出事了吧？”
另一边躺椅上的龟龟看到小刻手里的木牌子，也是坐了起来开口道。
“应，应，应该不会吧？
涂方答应过我们，他会回来的，涂从不食言的！”
“嗯！”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两人同时也下意识的觉得那股预感不是真的
涂方，涂方，快点回来吧.......
小刻在摇椅上，手里捧着那块掉下来的平安符，不由得这样想到，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她眯着眼睛睡着了........
有道是
微风暖日鲜花
抱着一块符啊
美梦浮于脸颊
暖阳春下
盼着涂方归家
------《天净沙·盼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