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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海上遭遇

海潮被钢铁巨人反复搅动，化为一片泛着泡沫的浑浊污水。在修缮完毕的危险流浪者号机甲猎人内，驾驶员罗利·贝克特不断为自己的新伙伴进行着心理疏导。

“森麻子，放松你的情绪，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东西上面。别去管那些该死记忆，它们早就过去了！你不是要复仇吗，怪兽们马上就要出现了。”

“……复仇。”通过神经电讯号所传来的数据，森麻子仰望着早已化为昏沉灰色的天空。

截止怪兽袭击的第五年，人类就彻底丧失了对于海洋的掌控。在那些该死东西的污染下，太平洋大多数区域上空都笼罩着足以令人窒息死亡的酸蚀雾气。甚至在时间推移下，逐渐朝着大陆深处扩散。

“对，我要为死去的家人，为毁灭的故乡复仇！”

宣言并未发出声音，但处于通感状态下的贝克特却感受到了。感受着原本混乱的思维逐渐找回理性，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很好，那就准备战斗吧。这次，让我们给对方来个深刻教训。”

机甲胸膛位置的核能引擎发出轰鸣，仿佛火焰一样的橘红色彩从涡轮中喷射而出，在二人的操控下，危险流浪者快步追上了稍前的同伴，共同组成一道钢铁屏障。

作战通讯频道内，响起了急切警报：“全体人员注意！怪兽将在三十秒后进入攻击区域。”

“切诺阿尔法已经做好冲撞准备。”

“冷冻炮预热加载……已完成百分之九十。”

地平线勇士虽然属于最古老型号之列的机甲，但作为建造者的华夏，当时正处于无可救药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秉承以最高效率击杀怪兽的理念，为机甲装上了近乎黑科技一般的超低温冷冻射线炮。

其威力之大，甚至能够瞬间将第四级怪兽给冻成冰雕。于是乎，在每次联合行动中，它理所当然的都会被分配到‘重型火力手’的位置。

“看来还是需要尤里卡突袭者的震荡导弹作为第一波见面礼。”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轰炸那些怪兽了。”

通讯频道霎时间成为了废话连篇的聊天室，每个人似乎都对即将要面对的东西不甚在意。

可若是透过钢铁躯壳，便会发现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

五台机甲猎人，面对十几头威胁等级达到最高的怪兽。活着回去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五、四、三……”

“看到了！”

最后时刻，所有机甲猎人的雷达探测器与摄像头近乎同时锁定了远方天际冒出的黑点。

是怪兽！

它们似乎也发现了摆好进攻阵型的机甲猎人，眨眼间便调转方向，朝着该区域冲来。

“乌拉！！！”

切诺阿尔法的冷却排气孔中喷出大蓬烟雾，虽然只有孤身一人，但作为驾驶员的凯莎与艾力克西斯却毫不犹豫的驾驶着机甲迎面朝敌人冲去。

“敌人的速度太快了，想办法给这些鬼东西踩刹车！”跟随在后方的贝克特，在通讯频道中高声呼喊着。

“小子，你有多久没参加过战斗了，瞧瞧背后是什么。”

“背后？”

没反应过来对方所指到底是什么的贝克特，下意识控制危险流浪者的头部扭向后方。入目所及，便是天际中浮现出的密集尾痕。

机甲猎人虽然是人类方的主要战力，但却非全部。末端飞行速度可以达到几十马赫的超高音速导弹，只要打准了，照样可以给怪兽带去致命伤害。

轰隆……！

钢铁与血肉之躯碰撞的瞬间，仿佛炸出一道震耳雷霆。

切诺阿尔法虽然利用下肢所配备的锚定组件，把自己楔入海底大陆架以增强稳定，然而怪兽所携带的动能却更加恐怖。

在相撞的下一瞬间，切诺阿尔法当即打着旋儿倒飞而起，重重砸落在海面之上。

“吼噢……”体型高出机甲一倍有余的毒妇挥起前肢，打算给撞到自己的铁坨子狠狠来上一下。

然而还没等它做出攻击动作，海量弹道导弹便倾泻而至——切诺阿尔法原本的作战目标，本就是为友军创造轰炸机会。

特制的破甲弹头深深贯入怪兽体内，然后引发出恐怖爆炸。这头落入陷阱之中的毒妇，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挣扎，便被撕裂成数不清的血肉碎块。唯有那重甲覆盖的硕大头颅，在海水中翻滚起伏。

“注意队形，其他的怪兽冲上来了！”

虽然照面之际便解决掉一头大家伙，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兴奋感。

为了让所有目标从高速奔行中停下，数以百计的弹道导弹几乎在眨眼间便消耗殆，第二批最快也得十分钟后才能抵达。而在接下来的火力空窗期，他们唯有和敌人贴身肉搏。

可局面却呈现一边倒的趋向。

往日里能够对怪兽形成力量压制的机甲，在此刻仿佛成了无助孩童。面对它们随意做出的攻击动作，只能竭尽全力的躲闪。稍微碰到挨到，便是人仰马翻。

短短几个回合，顶在前排的切诺阿尔法、赤红风暴便出现了防御装甲破裂的情况。

“看来，我们被包围了。”用加装的热能链剑斩断某头毒妇从水下钻出的尾巴，驾驶着危险流浪者的贝克特发出一声自嘲。

此刻距离双方遭遇，才不过短短两分钟。

而机甲猎人能够活动的空间，在怪兽反复压缩下，已经被圈定在了方圆一公里内的区域。

这个尺度，对于身高百米的杀戮兵器来说，几乎等同于肩膀挨着肩膀，根本没有任何机动空间存在。

两头看起来像猩猩却背个乌龟壳子的棱背龟，不断用身上大丛类似海葵的发光器官释放着电磁脉冲。在干扰机甲猎人运行的同时，还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联络。

更有数头毒妇与憎恶游弋在周围，仿佛群狼围杀般，伺机寻找着能够一击致命的破绽。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完全调转了过来。

“当成为机甲驾驶员的那刻，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近距通讯频道中，响起了某人的声音：“相比起亲眼目睹人类的真正灭亡，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反而算更好的结局，不是吗。”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我只想在死之前，拉着所有怪兽下地狱！”

倏地，两道粗壮冰冻射线喷射而出，以螺旋喷洒的形式，将附近区域全部笼罩在内。

近乎等同于绝对零度的液氦在空气中沸腾，疯狂榨取着所接触之物的热量。顷刻间，周围海水便开始冻结。而作为主要目标的怪兽们，更是在身体表面凝结出厚重冰层，动作都慢成了蜗牛。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这些怪物的皮肤，对于低温有着异常强大的抗性。哪怕被液氦直接浇上，也不见丝毫损伤。至于体内核心温度，在强大的生物能量炉持续运转下别说冻僵，就连附着在身上的冰块都出现了融化迹象。

反倒其他机甲因为太过靠近地平线勇士，不可避免的被液氦影响到，肢体关节运转期间出现了明显迟滞。

防线就此出现漏洞。

抓住机会的怪兽们嚎叫着挣脱束缚，借助体内粒子引擎的推动，在瞬间跨越过千米距离，扑击在钢铁巨人身上。

无声息间，地平线勇士的核动力引擎开始过载。漫长的几秒钟后，一颗巨大蘑菇云拔地而起，将聚拢在周围的怪兽给炸得肢体破碎。为犹在搏杀的队友开出了一条逃生通道。

“不。”

失神中的森麻子发出低声呢喃。

耳边回响着队友的临终告别，贝克特强行压下属于几年前的某段悲伤记忆。他大声呼喊着，借此来发泄心中情绪：“防线已经溃败，我们走！”

危险流浪者翻身从海水中站起，搜集着战场的实时数据。

怪兽仍有十二头，虽然其中部分因为太过靠近自爆的机甲，导致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瞧着它们伤口上快速蠕动的血肉肌腱，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彻底自愈。

而机甲猎人……

除了科技水平最高的第五代机甲尤里卡突袭者，其余的已经变为了碎片沉入海底。

驾驶员虽然借助逃生装置得以保存性命，可失去了内置的空气净化装置后，他们在饱含毒性的海水酸雾中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够在天堂相见了，哥哥。”

贝克特抬手捞起漂流到身旁的几名队友置于肩头，并将链剑横在机甲胸前充作防御。

身下的钢铁巨人虽然配备了电弧炮，可在远方那头棱背龟的干扰下，他也陷入了尤里卡突袭者一样的窘境。如果强行展开武器，别说攻击了，恐怕当场就会被EMP脉冲波烧毁电路。

海水在怪兽的冲撞下掀起巨浪，想要把仅剩的两台机甲彻底淹没。

“森麻子！”

“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复仇吧。”

两名失去了亲爱之人的猎人驾驶员，紧盯着朝自己冲来的目标，决定做殊死一搏。

近了，更近了。

钢铁巨人胸膛的核能引擎发出如雷轰鸣，不顾一切的将运转功率推到极限。

透过全景雷达，他们甚至能看到当前那头毒妇口中森乱杂生的利齿。

挥剑横斩，危险流浪者当场劈开了敌人的半边脑袋。可惜五级怪兽的肌肉组织与骨骼委实过于坚硬，导致链剑卡在了上面无法抽回。

吃痛之下的毒妇扭打着将机甲压在身下，硬是靠脖颈力量把钢铁巨臂给扯断开来。

贝克特和森麻子二人还想做出最后的反抗，可危险流浪者的四肢却已经被尾随在后的其余怪兽给捉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大量海水从破损处涌入驾驶舱，引起一片火花四溅。

‘结束了啊……哥哥。’

指尖放在红色紧急按钮上的贝克特，不经意间发现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流星从天而降，瞬间将撕咬着危险流浪者的怪兽脑袋给蒸发气化，并余势不减的坠入下方海洋。

毁灭之力当即爆发。

第240章灭杀

云霭雷电密布缠绕，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模样的四法青云重重挥起又落下，催动着地水风火在海天之间搅动出一片混沌色彩。

哪怕身形相比怪兽几乎等同于浮游微尘，但郑吒却凭借着无双威势，成为了这片战场的掌控者。

不足三尺的剑身每每捣入怪兽体内，便炸出直径百米的血肉空腔。稍稍从目标身旁划过，便是肢爪尽断。

这些妄想袭击人类的爬虫们，还没见着陆地边缘，就被郑吒一人打的狼狈逃窜。尤其是体型最为强大的毒妇，它们作为首要攻击目标，已经有好几头在哀嚎中被打成肉酱，均匀散落在周遭海域内。

几十公里外，从洛杉矶、阿拉斯加基地赶来狙击怪兽的机甲猎人们相视无言，此时此刻，他们莫名有种穿越进神话传说中的荒谬感，以孱弱凡人之躯观看战无不胜的神灵驾驭雷霆火焰消灭邪恶海兽。

不。

那个全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形生物，的确能够被称之为神灵……毕竟正常生物怎么也做不到起步十马赫速度的高强度机动，以至于机甲上所安装的高速摄像机都有些难以捕捉轨迹。

‘消灭五级怪兽，获得400奖励点。’

‘消灭四级怪兽，获得200奖励点。’

处于二十倍毁灭状态增幅的郑吒，漫不经心的倾听着主神提示。他现在完全没心思盘点收获，所有心神全都放在了厮杀之上，体会着将敌人碾压至死的痛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怪兽作为对手实在太弱了，根本没有能在自己手中走过几个回合的存在。

扫兴……

闪身追上距离最近的那头憎恶，郑吒挥拳捶打在它头顶。入微技巧的操控下，攻击所蕴含的力量没有丝毫浪费，尽数作用在目标体内。将其大脑、内脏瞬息间搅成粉碎。

庞大身躯借着惯性向前冲出几百米，而后直挺着栽入海面之下。

‘甄晓那家伙，虽然有着情报上的先知。可从未拥有过力量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第四阶基因锁代表了什么……这些怪兽空有巨大体格，虽然力量已经达到了某种夸张程度，但还远未达到质变的界限……真想看看先前还如临大敌的某人，在见着自己砍瓜切菜般把敌人消灭殆尽后，会露出什么可爱表情。’

嗯？

可爱！

郑吒猛地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甄晓不是说情感的扭曲只针对身体，不会影响到自我意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刚才那种情绪？

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的郑吒，当即不再留手，将毁灭运转到身体承受极限的倍率后，以最快速度把残余怪兽给杀了个干净。

腾身落在搁浅的怪兽头颅之上，他脸色如周围幽蓝一片的海面，透着浓重的阴沉晦涩。

先前一直听甄晓不厌其烦的提点细胞原始本能、心魔的危害，从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精神出现了明显异状。但归根到底，郑吒其实没多少真实感，甚至还觉着对方有些小题大做。

毕竟，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拥有莫名自信，总觉着自己是特殊的，比他人强上那么一分。

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别人受到诱惑而沦陷，我绝对能看清。

区区杂乱的潜意识罢了。

潜意识啊……

回想着那股凭空而出、莫名其妙的旖旎心思，郑吒终于对自己心中所潜藏的‘兽性’有了明确认知。

它是如此丝滑的嵌入到意识之中，完全没有引起自身警觉。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会把它当做自己的真正念头。

想到这里，郑吒不免发散起思维。

‘或许最近一段时间对于战斗厮杀的不正常渴望，也是受此影响？对于细胞来说，捕杀其他生命来获取养分，恐怕是最初、也是最深入基因的本能……反映到宏观层面，则是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

那么，自己有没有沉沦呢？

郑吒跃上高空，从高处俯瞰整片战场。

甄晓似乎明确提到过，尽量不要让怪兽的毒血污染到海洋。而在先前的战斗中，他脑子里似乎对此完全没有印象，只顾着享受战斗过程了，处置手段粗暴到令人不忍直视。

怪兽鲜血跟海水混合在一起，借助某种化学反应过程所产生的高温，持续升腾出刺鼻难闻的毒雾。恐怕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随着洋流季风蔓延到美洲大陆之上。

或许，会有很多人因这番鲁莽举动而受伤、死亡？

感觉有些心烦意乱的郑吒来到了战场边缘，在那里，姗姗来迟的阿龙正和最后一头棱背龟战斗。

海量赤红气血化为绳索紧缚住怪兽，将其行动能力限制到最低。虽然没有明显伤口，可总有丝丝缕缕的生命本源从目标口鼻、鳞甲之下逸散而出，顺着无形牵引力量，汇聚在阿龙掌心。

肉眼可见的，这头原本还算健壮的棱背龟，以极快速度萎缩消瘦起来。那过于松弛的皮肤，就像是过度充气然后恢复干瘪的气球一般，软哒哒缠绕在骨架之上。

虽然看起来有些诡异，却异常‘环保’。

将榨取出的生命精华纳入体内，阿龙发现郑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没有多想的开口打起了招呼：“我刚赶到战场，就见着你在那里大发神威……有点厉害。”

这句感叹，完全发自真心。

想当初，在对方刚进入主神空间，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阿龙还存有几分较量的心思。说些引人发笑的话，他还真觉着能够凭借先发优势，用提前强化的属性滚雪球，来让自己不至于被落下太多。

可追着追着，阿龙猛然发现，他连郑吒的背影都快要望不到了。

相比起爆炸、毁灭、洪荒·开天辟地这套一步一重天的自创技能，他所掌握的血之狂暴，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至于学对方玩儿能量对冲？

呵呵，阿龙又不是没尝试过。只能说，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玩下来的，他最多也就是把自己变成一颗人肉炸弹。

“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学会商业互吹了啊。老实人拍起来马屁，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怪不得能把甄晓给哄到手。”

郑吒摇着脑袋开口调侃起来，他本想抬手给对方一拳头，可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某人身高竟然窜到了好几米。站到同一水平面上，甚至才到大腿位置。

“嗯？你身体怎么回事。”

“消化不良的副作用而已，花点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阿龙拍散掌心残留的杂质，为免队友担心，他简单解释道：

“摘下黄金面具之后，我虽然被打回了第三阶基因锁，但这具身体仍旧有着无限进化的能力……当然，速度和最初相比慢了成千上百倍。一整头怪兽所蕴含的生命力量太过充裕，我根本没办法当场消化，只能选择存储在身体里。”

“理解，理解。人家长肉你长个儿，是吧。”大概弄清楚原因后，郑吒点点头表示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留在这边，防备落单的怪兽偷袭……我赶去甄晓那边支援。”

仗着名义队长的身份做出临时安排后，郑吒也没管阿龙是什么反应，脚踩着空气便重新飞向高空。

理由很正当，可某头大猩猩却总感觉心里阵阵发虚。

那个旖旎念头虽然是扭曲情感演化而来，但认真剖析之后，郑吒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少排斥感。因为……他真的很好奇甄晓看到自己现今实力后，究竟会露出什么表情来着。

这绝对不是男人的胜负欲作祟。

第241章三阶强者，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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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战甲的张娜现身于危险流浪者头部驾驶舱上方，稍作观察，便将手中双剑对着侧前方一头怪兽凌空挥斩。

百叠念力存于纤毫间隙，发出轻微嗡鸣后径直斩入目标的喉间。下一瞬，粘稠的亮蓝色鲜血汹涌炸裂，直溅射到上千米开外。

而那头怪兽，则因为体内血压的瞬间归零，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量。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