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大过节的出事(二)(2/2)

能怪吗?

怪谁呢?

自己孩子自己不带着,丢了要去怪极其疼爱孩子的老人吗?

“都怪我呀……让我死了吧!只要能换回我小孙子,让我死了吧!”人自责到一定程度,是真活不下去的。

“先生!”李蔚珏冲进门就去抱住梁先生,完全不顾老人的眼泪鼻涕蹭他一身:“我这就帮你找去!”

可梁先生现在已经神志有些不清醒了,除了喊着“让我死了吧”,完全听不进任何话。

“阿姐,你快想想办法!”李蔚珏向白彙求助。

白彙也有些傻眼。

梁先生明显身体过于虚脱,而精神又收到过度刺激,不把他弄平静下来,白彙根本无法给他治疗。

若是一掌拍晕他,依梁先生此时的身体情况,怕是拍晕就醒不过来了。

可若是用药物或针灸迷晕他,梁先生恐怕也承受不住,很可能再醒来时就口歪眼斜。

物理方法、化学方法都不能用,骆毅看得很揪心,下唇收得死紧,嘴唇缩出好多褶皱。

“老天爷,你让我孙儿回来吧,我拿命跟你换哪!”梁先生还在呼号,已经声嘶力竭、气若游丝。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会向老天爷求助,骆毅心里不是滋味——老天爷才不管这些事儿呢,别说老天爷不管,连小小的土地公都不会管。

可这些嘲讽没用,梁先生马上又要厥过去了,这种情绪下厥过去,不死也必定中风。

“啊!”骆毅突然浑身一抖、大叫一声,再把白眼儿一翻,然后再把黑眼球翻回来,乌溜溜的黑眼睛直勾勾盯着梁先生,用稚气的声音喊:“爷爷!爷爷!”

李蔚珏一回头,瞧骆毅这德行,气得眼里冒火——小丫头这是添什么乱!

刘菜菜也是吓一跳,赶紧去扶住骆毅,正要问她哪里不妥,就被骆毅掐了掐胳膊,示意她配合。

“呀!我妹妹被你家小孩儿给上身了吧?”刘菜菜赶紧大叫。

梁先生别的听不进去,有人叫“爷爷”他听进去了,精神总算集中,目光在屋内寻找:“罐儿!罐儿!”

罐儿,是梁先生小孙子的乳名,什么坛子、罐子、抓钩、绳头的,都是长辈给小辈起乳名的方式,主打一个“贱名好养活”。

“爷爷,我冷,你快来接我,多给我带些衣裳!”骆毅依旧学着小孩子说话。

她本就才十岁,声音稚嫩,说话也从来不拖长音儿,学小男孩儿还是很像的。

梁先生此时神志不很清楚,自然听不出其中差别,只一味地应声:“好好好好!爷爷给你带衣裳,带衣裳!”

说着就又挣扎,要下地就给找罐儿的衣服。

有李蔚珏看着梁先生,梁老大赶紧去找孩子的衣服。

骆毅一瞧,就一套外皮的冬袄,赶紧掐刘菜菜一下。

刘菜菜把衣服接过来,偷着吐了吐舌头,蛇是通过舌头进行嗅闻的,可衣服上虽有孩子的气味,却很淡,这是套新衣,只为给孩子淘气弄脏衣服是用来换穿的。

刘菜菜摇了摇头。

骆毅直愣愣瞪着眼珠子继续装模作样学孩子哭:“爷爷,好多坏人,我吓得尿裤子了,腿好冷,呜呜呜……”

“尿、尿裤子了……爷爷给找裤子去,罐儿别哭,爷爷这就找去!”梁先生双手挥舞,在他的脑中,自己正在翻找以前孩子穿剩的旧衣。

通常老人家里总会有孙辈的换洗内衣,小孩子嘛,吃东西漏嘴、玩高兴了憋尿,衣服总是容易脏,得有换洗的才行。

梁老大哪儿知道他爹在哪儿存放孩子的东西,一时间一会儿里屋一会儿外屋出来进去地只拿眼睛找,这上哪儿找的见?

好在梁师母跟着李蔚珏一起回来了。

梁师母是梁先生的继室,与梁老大岁数差不多,她虽然名义上是罐儿的祖母,但实际上祖孙间并无血缘关系,因而比梁老大要冷静的多。

梁师母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两个包裹,一个里面是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裤;另一包里是一套已经做好的、和一套尚未完工的新棉袍。

甭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既然当人家祖母,梁师母就认认真真每年都给梁先生的子孙缝制新衣。

刘菜菜接过那包旧衣裤,装作递到骆毅眼前给她看的样子,暗中再次吐舌,然后点了点头。

骆毅说道:“爷爷,快,我要换裤子!”

“好,好!爷爷给你换!”梁先生应着,他已经是在想象中给孩子换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