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耿怀旧事(2/2)

“袁缺,知道你武功盖世,没曾想到你连说话也是这么高深莫测,有什么就直说,不必这么云山雾罩的!”

龙啸林豪气不减。

“龙将军及你的人回不去了,因为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袁缺说话铿锵,毫不给面子。

“袁缺果然厉害,年纪轻轻,胸有远虑卓见,看来我们此次立下军令状来收拾各门派,此等消息竟然你已了然于心,我还能说什么呢?”

龙啸林自己摇了摇头,苦笑着叹息。

袁缺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这么想,也压根就不会这么想,可是龙啸林竟然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当然自己假装一切自然,如此明白那往下做事便更顺利了。

“据我所知,当时因为叛乱,你们这些余党只是个人逃了出来,而且城中的家小全部被诛连杀掉了,如今你们本像是孤魂野鬼……只是因为跟错了主了,时局所致,王权纷争,错本不在你们,可是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袁缺如此一说,或许听到有人从根本上为他们说了一句最中直的话,所以龙啸林听着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很感动地看了袁缺一眼。

“时也,命也,一切自有定数,眼下你们回不去了,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

袁缺如此说,很云淡风轻,可是说出来的话有一种至高无上的王命感。

“跟你!?这不是开玩笑吧,给我一个理由……”

龙啸林这个时候反而神态高扬了起来,可是话未说完,却被袁缺带气愤的话打住了。

“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理由,你龙啸林、张傲、孔蒙,眼下只有死路一条,这世上或许再无立锥之地,你们就没有想清楚吗?”

袁缺神情突然严肃,眼神冷如刀,锋如锥,刺砍得龙啸林有些无地自容。

“就直言吧,我眼下统领了十里八寨上万的绿林好汉,现在峰岳盟、落雁山庄、星月帮和流云堡皆抬举了我为盟主,眼下之江湖实力可谓足以威震一方,难道跟随了我还委屈了你们不成!”

袁缺这个时候亮出了身份。

所有人先是惊呼,然后慢慢理顺事实之后,感觉这也是理所应当,所有的人投以了敬畏的眼神看向袁缺,似乎都看着眼前的王者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龙将军,袁缺说得没错,大家此次立了军令状而来,事未办成,人头落地,再说,柴宽那厮早就溜之大吉了,那种阴损小人定然会有千般借口把所有的不是推到我们身上,到时候或许我们已不是办事不利的罪了……”

张傲激动地对龙啸说着。

“龙将军,你们曾在敝处小住了些日子,自然也知道柴宽是什么样的人,看来张将军所言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原早就被枭城逐了出籍,何不干脆寄身江湖,做一个江湖人,或许眼下只有江湖方能容得下各位将军了!”

段南开此时说话很中肯,态度全然以袁缺为准绳。

此话一出,龙啸林此时沉默低下了头,似乎已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然后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袁缺,慢慢说道:“尽管当初行动失败之后,从铁律司逃出来之后逃避至山间,得以几家掌门收留,虽然这一切自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但是最后不过是一枚棋子,命已苟延至此,已不在乎什么身份了,段庄主方才说得对,已是隔世人,不必念权势,或许江湖才能容得下已死之人……”

龙啸林说得很真诚,眼神之中投诚以袁缺,袁缺听着这些,也是很随和地点了点头回应。

“我已近不惑之年,家也没了,如今孑然一身,已没有任何牵挂,也不必太执着于王权赏赐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官,到头来不过是王权的工具,罢了,罢了,既然袁盟主不计前嫌肯收留我们,我们自是铭感于心,而且……”

龙啸林说到这里,激动地看着袁缺的同时,说着突然顿住了,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说。

“而且什么,龙将军不妨直说!”

袁缺给了龙啸林一个肯定之后,龙啸林才缓了一个口,脸上泛起了尊敬之色。

“我想问一问袁盟主,当时绮萱夫人当权之时,因为你与其产生了间隙而离开枭城,说是因为你是当年伯侯之子,如今一见到到细看之下,这自然错不了,因为你身上的气质与相貌与伯侯极为神似,所以原本你也是侯爷,也许本来就该是枭城之王。”

龙啸林这么一说,全场哗然,所有人开始私论起来。

“没错,我便是伯年之子,当年‘孤掷’惨案的幸存者!”

袁缺听龙啸林这么一说,似乎龙啸林对伯侯也有所了解,所以有意把“孤掷案”说出来,或许有新的说法。

“孤掷案,那可是王权的血案啊,兄弟之间灭门的惨剧,近二十年了,可是似乎有若昨日,简直闻其色变,惨绝人寰!”

龙啸林在感慨,感慨之中眼神被带进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龙将军,龙将军……”

袁缺急着叫了龙啸林,看来龙啸林真的陷入了回忆之中,看来此案他也是有所了解。

“袁盟主,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我也是与你差不多的年纪,当时还是值守一门的门将,实不相瞒,虽然我未曾直接参与到当年的屠杀灭门行动,可是也被徐烈大将军调派去截杀前来救援的江湖人,当时的确杀了不少江湖人,他们一听伯侯府出事了,视死如归的前仆后继往城里冲,想去搏一搏救伯侯,可是当时早已布下陷阱,他们只是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龙啸林声音在颤抖,他带着负罪感看着袁缺。

此时袁缺也没有说什么,忽来勾起脚下一名死去的枭城城兵的刀,突然刀在手,刹那间几个刀花忽闪,听得“呼呼”两声,便听到了绳子强力崩开的声音。

此时捆在龙啸林身的绳子被袁缺以刀解落掉了,龙啸林更是不解与莫名,坦然地看着袁缺,似乎要等待他手上那刀的最后结束自己的命。

“说故事不应该被束缚,放开来说!”

袁缺随手一刀,刀尖便没入了地上,然后淡然地吐出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龙啸林也坦然面对一切,事到如今他已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而这一切或许正是袁缺想听到想知道的事情真相。

“唉,当年的伯侯那可谓无光无两,在老枭城王的三个儿子中,他是最耀眼的存在,文武出众,人品卓绝,宽以政治之仁策,怀以江湖之博爱,不论是朝廷之中赞誉口碑,还是江湖之上的仗义美名,伯侯可谓做到了前无古人,当时我也是十分仰慕伯侯爷,也知道迟早有一日他将成为枭城的王,那时候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大将军,为这样的高德明主尽忠,可不曾想,王权纷争,自古难逃,萧墙之祸,历代有之,我们作为王权之下的工具,自是听从工具使用者的调派与命令,身不由己做一些极不愿意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感觉我就是当年‘孤掷案’的帮凶,罪大恶极,所以既然袁盟主即是伯侯之子,我命就在你眼前,拿去抵罪,尽管百死难赎……”

龙啸林说着说着,一个如此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英武傲气的大汉,眼睛竟然红湿了,看得出来,这是他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泄露,看来他还真的以罪问己,似有良心上的反复折磨谴责。

“好,很好!”

袁缺看着龙啸林,面不改色,也看不出来其心思如何,只是简单说了这三个字。

然后,龙啸林便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龙啸林听到袁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已感觉到自己的已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了,作为杀害满门的帮凶,他怎么可能会饶过自己。

“自古亦然,看透便通达,龙将军之心是真诚的,忏悔之心是发自肺腑的,你都说了,作为他人之工具,身不由己,原非本意,良心犹在……再说了,若是论追查帮凶,那枭城之中每一个参与过直接间接的行动的人成千上万,难不成我要出揪出了全部杀掉方以报仇而解心头之恨吗?”

袁缺慷慨正言,这句话说给龙啸林听,也同时说给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头目也好,小兵小卒也罢,尤其是江湖之中,怨怨相报无止无休,而朝廷王权之争,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