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海底》(2/2)
梅蓝天很累了。
他毕竟年龄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还活跃在歌坛上,但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打算尽快录完这一PART,然后回酒店睡觉,为了避免过多精力消耗,他决定除非后面唱出花来,否则绝不转身,这就避免了一次对话。
但是……嘀嗒嗒嗒嗒!
一阵极其尖锐又锋利的,似乎不该在这个舞台上响起的乐器,瞬间刺破了他的困倦,作为音乐人,对乐器是极为敏感,他一刹那就醒了。
啊?他转头望向万飞。
万飞也被震了一下,两人对视。
万飞疑惑并小声问:“什么乐器……?”
“听起来似乎是……那个……”梅蓝天比划了一下那种乐器的吹法,他老了,没那么灵敏了,一时想不起来。
“唢呐。”黄晓霞加入这场对话,她断定的语气。
“可唢呐不是……那个什么时候才吹的?”周红鱼诧异。
梅蓝天说:“唢呐是种很具独特性的乐器,黄大师就喜欢用唢呐,《男儿当自强》,《道道道》……”
梅蓝天说的黄大师不是黄晓霞,而是香江音乐大师黄沾。
几句话的交流。
评委意识到他们都被唤醒了,至少是精神上活跃了。
这就很厉害了啊。
此刻,评委们是直面观众席的,他们亦能看到,这一阵在这种时刻几乎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唢呐声,也有效唤醒了所有观众,甚至有几个正在打瞌睡的,猛得惊醒,一脸惶恐,似是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那样。
乐器嘛,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
这个场合、这个环境、这个氛围下,唢呐可真是提神啊。
深更半夜撞鬼的那种感觉。
而后面已经开唱了。
……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
《海底》这首歌充满了一层晦暗绝望的气息,在陆旷的音乐版图中,是由大量代表“忧郁”的黄色和一点被感染为绿色的“平静”构成,看到它,像是透过重重隔绝的海面,去窥探宛如世间最后一点希望的阳光。
阳光躲躲闪闪,像征着希望渺渺茫茫,黄色是无法拔足的深海,绿色则是经过思考、更加幽深的海底,黄色和绿色覆压其上,那点思考,都是末路,那些感受,都是绝望……
被唢呐唤醒的精神,又迅速被陆旷以歌声引入到绝望中去。
大量黄色勾连着诞生。
在这个深夜。
这个摄影棚内。
听众们感受到了悲伤,无助的悲伤。
然后……
唢呐声再响!
“嘀……!”
一个长长的单调,穿插在《海底》带来的绝望中,有效引导并中和了这种绝望,让听者心中泛起一种想哭的冲动来。
那是悲伤的,也是悲壮的,宛如已跌入海底的,不是那个对生命已经毫无还手力气的柔弱女孩,而是一个正在与命运搏斗的不屈者!
悲凉激壮的唢呐声,宛如一曲高歌,拨开层层叠叠的海底深渊,将那重如火似灼的烈日,晒到听者心头。
悲伤又激昂,壮烈又哀婉,可叹又可敬……种种复杂心绪,在这一刻在绝大多数观众心中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