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舱底物资(1/2)

贵重金属是财富的象征,尤其是黄金。

它性质稳定,数量稀少,无法通过化学方法合成,同时具备历史底色和夺目的光泽。

在东方,它是皇族亲王钟爱的铸造材料,是赏赐给大臣的珍宝,是民间流通最具价值的货币。

在西方,它是古希腊众神的食物,是神仆献给天主的祭品,是巨龙囤积的宝藏。

无论是在盛极一时的古埃及,还是失落的玛雅文明遗迹,亦或是神秘灿烂的古蜀国发掘地。

从五千年前到现代,黄金的辉煌从未褪去,使得其它珠宝黯淡无光,它的吸引力更是横跨东西,令其它金属汗颜。

抓起抽屉中的金币,任由它们在指缝间滑落,感受着它们沉甸甸的分量,冷冰冰的质感,陈舟忍不住畅想起回到现代后该怎样挥霍这笔财富。

有那么几分钟,他沉溺在“有钱人”的美梦中,难以自拔,几乎忘记了要到28年后这些金币才真正属于他。

但梦就是梦,终究会醒来。

陈舟不是小孩子,他早就过了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年龄。

短暂地盘玩了一会儿金币,他最终还是点验清楚所有货币的数目,将它们放回了柜中。

抽屉缓缓合上,令人愉悦的金色渐渐缩短成一条细缝,然后消失了。

心里莫名空落落的,犹豫了片刻,陈舟又拉开了抽屉,挑选了一枚品相最好的金币揣进衣兜,这才走向他处。

作为整艘船身份地位最高的海员之一,即使是在海上,房主的生活依旧充斥着社会精英特有的精致与奢华。

他的餐具不但使用白银打造,而且还錾刻纹饰,类型多样,数目众多。

其中光是银茶盅就有十二个,另有刀叉、汤匙、小勺、浅碟、银碗,任意两三件的分量加在一起都能超过厨房大水桶中的净水银块。

看着这些氧化后不再光鲜的银器,陈舟不禁想到。

“假如房主将一些用不着的餐具放入水桶中消毒,所有水手的生活质量可能都会更上一层楼。”

“但他会那样做吗?”

陈舟笑了笑,想起厂里嚷嚷着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大家谋福利的领导。

新进厂的小年轻听了他的口号,总是被忽悠的热血沸腾,久而久之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是领导所说的“代价”。

在房主眼中,随着出海不断死去,又不断补充的水手可能也是一种“代价”吧,他们的健康甚至还不如两个银茶盅值钱。

与之相比,喊口号画大饼的厂领导,都显得有良心了。

只是在陈舟心里,这些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银餐具并不具备奢侈品的价值。

他更愿意将它们当做实用器皿来使用,以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毕竟银质工艺品在现代社会并不值钱。即使是古董,也是东方背景的银器更吃香,这些欧洲工艺品水土不服,就算出手也卖不上价。

至于使用过程中的磨损是否会让这些器皿贬值,陈舟也不在乎。

就像他曾经想过的,28年很久,相比许多冗余的食物和没有实用性的工艺品,他更希望获得几袋不同的种子来丰富自己的饮食。

除整套银餐具外,房间的立柜和置物架中还存放着罐装茶叶、成袋的白面包、瓶装酒和装有干净饮用水的大号方口玻璃瓶。

在吊床枕头下,陈舟发现了一本航海笔记。

笔记中详细地记录了船只的出发日期,停靠补给点的经纬度、采买物资的账单、水手的值班瞭望安排以及航程的具体规划。

据此,他推断房主的身份应该是大副。

因为船长作为一船之主,大多数时候只需负责制定大方向,保证货物顺利运输的同时管理船员,不必身体力行去抠细节,与停靠补给的商人争论几桶朗姆酒的定价或是铆钉多少钱一袋柏油多少钱一桶,这些琐事都可以交给大副处理。

而且船尾楼共有上下两层,下层虽然整体面积更大,但却被分隔成了五个房间,走廊逼仄,人多眼杂。

换位思考,假如他是船长的话,肯定会选择住在更宽敞视野更好的上层单间内,既便于掌舵,又不用和船医木匠等人挤在一起。

当然,下层船尾楼也不是一无是处。

对孤身一人的陈舟来说,房间大或小没有意义,反倒是搬运物资便不便利重要些,在这方面,下层更具优势。

至于视野问题——大副房间两侧装有两扇宽大的窗户,虽不如上层视野开阔瞭望的远,但也能看清海面,掌握潮汐的规律。天气晴朗时,光照条件也不会太差,完全够用。

这样想着,陈舟听见屋外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打开窗户一看,阴云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天上飘着牛毛般的细雨,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停歇。

十月份的太平洋中部昼长夜短,哪怕下着雨天也是灰蒙蒙的亮。

来到船上的第一夜,陈舟打算在大副房间休息,这里的环境和吊床他非常满意。

但天还没黑,趁着黄昏与夜晚的间隙,他打算再干些活。

倒不是他有多么勤快,只是他知道,拖延的工作不会消失,只会堆叠到明天,变成双份的负担。

如果解决不了这份多余的负担,工作就会积攒的越来越多,直至将他压垮,把整件事彻底搞砸。

况且刚才雨势大的时候肯定往船舱灌了不少水,倘若不及时清理,这些水就会淹烂食物,泡碎木材火药,到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吃饱喝足,又提前见到了挑战成功的奖励,在金币的激励下,陈舟感觉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都达到了巅峰,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

来到排水室压了一会洋井,忍着臭味将污水拎出倒入大海,陈舟又发现船舱中部地板上囤积了许多雨水。

船上没有笤帚簸箕等便于扫水的道具,陈舟只能发挥聪明才智,使用一块短木板把水推往地势更低的船头方向,然后用舀水的大铁勺子装进水桶再清理出去。

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效率确实很低。

但船上的积水总归有限,始终在一点点减少,最后只留下薄薄一层,无法再造成危害。

稍微歇息了一会儿,陈舟来到了此前从未踏足过的前舱。

这里的空间比底层货舱还要狭窄,除了安装在甲板下的下半截绞车转筒,还有随意堆放的大桶饼干、酒水、整箱的糖和面粉,以及食盐和一些压成块的碎茶渣。

水手们像是被船上的蟑螂虱子同化了一样,将自己的床铺安置在这里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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