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刺头(1/2)

“嗯?杨广看着庾质,显露出了明显的疑惑。

庾质恭声道:“陛下万金之躯,愿安驾住此运筹帷幄。只需授诸将规矩机要,令诸将按令行事即可。微臣窃以为……事宜在速,缓必无功。”

杨广明显不悦:“呵,怕是你庾质惧怕鞍马劳顿才有此言吧?你既不愿东行,可住此处!或者自回所在!”言罢,他一抖衣袖,看都没看李渊一眼,只是说:“元卿家随朕来……”

元寿瞥了各自僵在原地的两人,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与杨广远去。

许久,李渊感到胳膊被人扶了一把。抬眼时恰看到庾质对他点了点头。

“行脩,何至于此?”李渊在庾质的搀扶下起了身,重又恢复了重臣姿态,语气恳切地低声道:“陛下最重军功,你怎可劝他留此?”

庾质洒然一笑:“唐国公,您可是比某知兵,岂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唉,这百万大军确是骇人……”

庾质没有说下去,但李渊自懂他言下之意。

这般四方集结,怕是成军便要大半年,届时秋雨连绵必不得东进,又要继续耽搁过冬,再开战时怕是已到明年春天了。

哪怕高丽国里的都是一群死人,届时也该早已完成了动员、加固了城防,那还有兵贵神速的机会?这仗就只能硬碰硬的去打了……

但后面这些话不能说,庾质不能说,他李渊更不能说,这便是分寸。

李渊点点头打算辞别庾质,他此时心头仍是惴惴不安,与庾质攀谈也不过是为了稍稍疏解而已。今天皇帝突然对自己变了脸色,这绝不是小事,可偏偏李渊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就在李渊准备开口时,庾质忽然又压低声音对他道:“唐国公家有宝驹,为何不献于阙下?”

李渊悚然一惊,他左右看看拉着庾质的胳膊稍稍走远几步,沉声问:“行脩可是知道些什么?”

庾质继续低声道:“某侯见时,曾听两名宦官私语,言及此事。唐国公还请自安,某得自回住处了。”

李渊愣了愣,送走了庾质。

他自是听懂了庾质的暗示。两名宦官在议论他家中有宝马的事,宦官如何能得知?那定是皇帝曾经提起过,皇帝为何要提起此事?

难不成……

想起龙舟上自家夫人的劝告,李渊一时满心悔恨。他顾不得再多做耽搁,赶忙招过属官嘱咐两句,而后匆匆赶往宫门。

而身后墙外,硕大的营盘仍旧在慢慢汇聚着数不清的兵卒,那江湖般的巨兽仍在缓慢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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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左翊卫大营的营门,李昭与李世谟等人便即分别。

李世谟乃是亲卫,自需去见营中将官。而他本人就是李昭的旅帅,却不需李昭再去见礼,两人倒都得了便宜。

李昭用告身在营官处换了信令,随后便直奔自己的队伍。

作为区区一个队正,李昭自是没资格再在营中骑马的。他此时一身铁甲,背背着硕大的长铩,腰间还陪着横刀,步行穿过一座座营盘、校场,一路上着实有些引人瞩目。

而骑在马上还不觉得如何,这般走了快十五分钟李昭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虽说他这些时日在强化耐力训练,每日里也早间跑步,可体质这东西到底是要慢慢培养的。

而且他也愈发觉得天天这么全副重甲并不合适,自己现在毕竟才十六岁,长身体的时候,总是这么大负重的话影响发育。

到了自己队伍所在的营盘时,李昭额头已是布满了细汗。而更让他出汗的是眼前所见的场景:五十条大汉此刻在营盘里好似玩欢了!

有分散着殴斗的,有聚在一起赌博的,有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的,鸡飞狗跳……

李昭退后了几步,眺望了一下其他营盘,视线中哪个队伍都是规规矩矩成行成队,除了操练时的呼喊外并无异声,规肃而严整。

再回头看看自己将去的营盘,李昭竟一时有些发愣。

这里真的是左翊卫的军营?自己没走错片场?

在营门口,张夜叉一边敞怀揉着肚子一边对场中正在殴斗的两人起哄,他只觉得滋润的很。

在这里没人管、粮食却还充足,自己还捞了个副队正的名号,整日里都威风凛凛。

虽说没什么人认他的威风,可这种类似街头无赖般的生活他反倒更适应些,整个人懒洋洋的。

忽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在门口徘徊。那人奇怪的很,一身铁甲穿得整齐,背着个奇形怪状的长兵不说腰间还带着刀。在门口外来来回回,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张夜叉张着破锣嗓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某等营外乱逛?”

李昭看了看这个敞着肚皮一副葛优躺的汉子,好奇问道:“敢问这位壮士,你们队伍没人管么?”

“有啊!队伍嘛……自然是队正管。可队正这不还没来么?”

“那副队正安在?”

“嘿嘿,某家就是!”

“……”

“哈哈,没看出来吧!告诉你,昨日那个……额,不知道叫啥的官爷刚封的!一眼就看中某的才能了!

“嘿,某可算个将军哩!诶,你是个什么人物?年纪看着不大,居然长兵短兵都有,这副甲还怪好看哩!”

说着,张夜叉已是好奇的伸手拍了拍李昭腿上的甲叶……

“我?我就是你们的队正……”

“哦,队正啊,怪不得,我说……”张夜叉愣了愣,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李昭站好。

乖乖,他若是队正岂不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般年轻?

李昭瞥了眼张夜叉,重又将目光投向营盘。

在他更细致的观察里,有些不同的信息在逐渐显露出来:虽然绝大多数人正闹得欢腾,可依旧有人相对谨守本分,远离校场的热闹。有的人是在闭目养神,但手掌始终握着刀柄。还有的人只是抱着一颗大石头,此时不断练着力量……

这般看的话,这队伍中也还算有些正常人。不过,这算什么?给自己的考验?下马威?还是第一个陷阱?若是我没有及时管理好自己的队伍,能给我定个治军不严的罪过?

李昭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但并未多想。这些事虽然没法预言得准,可也没有超出他的期待。而且,刺头成军的情节,各种小说和电影里不都演过么?解决方案不外乎几种:

第一,用高超的本领镇住所有人。要么特别能打,把所有人都放翻;要么一手击剑术、车轮战让所有人来跟自己单挑……总之用自己的长处碾压所有人的短处,镇住他们之后局面就好打开了。

第二,用绝伦的人格魅力征服所有人。要么慈悲为怀,要么爱兵如子,总之要用极高的格局、极大的胸怀,以七擒七纵的道德优势碾压所有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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