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2/2)
“水总有吧!”胖子问。
“没有,你撒泡尿不就有了?哈哈哈……”
“奶奶的,找死啊!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水瓢!”
“别闹!别闹!想想马上到手的金子!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就要归咱们了!发财啦!”第三个强盗沉浸在发财大梦里。
“听说这夏家这妞儿貌美如花,哥儿几个要不要先……”尖嘴猴腮的家伙出坏主意,“反正也没人看见!”
“闭嘴!少给我节外生枝!钱拿到手就放人,保准让这位小姐毫发无损,倘若怠慢了,就别怪老子不给他财政大臣留面子!
“到时候先奸再杀,任由咱们处置!”第三个强盗抓起匕首凶巴巴地说。
狼王立刻意识到夏绿凝遭劫持了。
它仰天长啸,吓得还没来得及拴的马儿撒腿就跑,撇下强盗们。
狼王抢先一步夺了马背上的弓箭和麻袋,又把麻袋拖下来放到灌木丛里。
接着,两个强盗愕然地看到一条会使用弓箭的半狼半人的怪物精准地射中他们的另一个同伙。
人与狼正要大战一场,天色突然大变,鸟儿逃逸了,虫鸣声停止了,树木也失去了颜色。
几只巨大的怪鸟伴随着诡异的“咯咯”声盘旋在丛林上空,它们所到之处树木枯萎,花朵凋零。
两个强盗抬起头,发现一种戴黑斗篷的怪物,黑斗篷里空荡荡的,没有脸。
强盗们还没来得及害怕,两张干瘪的人皮就轻飘飘地落在丛林里。
强盗身上的装备失去可悬挂的架子,纷纷坠落,他们的衣服、腰带、匕首、大刀、斧头、靴子互相碰撞,一阵“叮叮当当”乱响。
狼王苍雪倒吸一口凉气。它终于明白埃拉城的狼族无法回归丛林的原因:
只要穿上人皮,就再也别想脱掉,一旦脱掉人皮,魔鬼便会来索命。这些魔鬼就是来追杀自己的。
狼王苍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心里还在牵挂夏绿凝。戴斗篷的怪鸟扑向狼王,狼王苍雪明白自己完蛋了。
命运三女神脸罩薄纱,默然地坐在凋零的世界之树旁,身边仅有一张破网。
话说埃拉城里,明澈心急如焚地出门寻找夏绿凝,心想平日里只觉得埃拉城渺小,如今要在城里寻人才发现埃拉城宛若大海。
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人绝对不是办法,找人摸清城里的强盗窝才是良策。
明澈这样想着,耳边隐约听得夏绿凝呼唤自己的名字,他暗想,自己太渴望找到夏绿凝,竟幻听了!
谁知那呼唤声却愈来愈清晰,明澈勒马回头,梦境般望见夏绿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对他挥手。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怕自己听觉视觉都出了毛病。等到夏绿凝泪眼婆娑地走到明澈身边,他方才明白这不是幻觉。
原来,夏绿凝在家里听说了明澈与赛尔维斯特罗决斗的事,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急急忙忙跑去找哥哥帮忙,没想到意外听见了父亲与母亲的对话。
夏念祖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夏家今天绝不能收明澈的聘礼,夏绿凝的婚事必须要有公爵的允许。而且公爵的侄子赛尔维斯特罗也明确表示要来求婚。
夏青染清早出门办事也是夏念祖有意为之,夏念祖担心夏青染私自收下明澈的聘礼,致夏家于不仁不义之地。
明澈听夏绿凝这番话,如同五雷轰顶,一时愤懑难平。
“原来如此!演了这么大一出戏,也罢!也罢!既如此,我就做一回强盗!”
明澈内心既失落又决绝,他擦干夏绿凝脸上的泪痕,扶她上马,两个人骑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明澈抱着夏绿凝,像双手托着景德镇官窑的瓷器珍品。
他们迎着王者城堡里里外外的侍卫、仆从、工匠、洗衣妇等好奇的目光,跨过城堡中空荡荡的一个套一个的大厅,穿过静谧优雅的长廊,来到初夏姹紫嫣红的花园里。
他把她放在花园中央,四周密密层层的花丛遮蔽了她娇小的身体。
他低头吻她,胸腔里激荡的与其说是爱,不如承认它更像失控的欲望,还夹杂着难平的愤恨。
夏绿凝被明澈的狂热弄得发晕,她那乌云般蓬松的黑发披散开来,雪白的脖颈、绯红的脸颊都被他滚烫的吻灼伤。
他闭上眼,嘴唇颤抖,像黑夜迷途的旅人急切地探索回家的路。当触碰到她柔软娇嫩的嘴唇时,便久久地停留了;
又仿佛从寒冷的落基山脉飞行数千里的蜂鸟,落在芬芳的花朵上,贪婪地吮吸甜美的蜜汁。
周围一片静谧,听得见蝴蝶展翅与花瓣飘落,还有几声虫鸣,从远处传来斑鸠的啼叫。
太阳,摇曳的繁花,掠过头顶的白色鸟群,这一切像极了渐次渲染的梦境,让夏绿凝恍惚中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头顶明晃晃的日光,四周浓郁的花香,来得太疯狂的爱情,所有这些令她喜悦,也让她头晕目眩。
她闭上眼,感觉得到他强大的力量在她身体里汹涌,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她渴望他如同渴望死。
“今生今世,明澈绝不负夏绿凝,若有二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许久,他们俩才平静下来,明澈眼睛里闪着神奇的亮光。
两双手十指相扣,两颗心互相重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除了死,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明澈像在发狠。
“我父亲……”夏绿凝欲言又止,她的脸宛若熟透的樱桃。
“他不想收我的聘礼,也不该编造出女儿被强盗劫持这种荒唐事!放心!我的聘礼他收定了!”十八岁的明澈还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懑。
“被强盗劫持?谁说的?”夏绿凝奇怪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穿着女仆的衣裳,我这城堡里几百双眼睛可都看见女主人进门了。”明澈忽然怔住了。
他思索片刻,迟疑地说,“强盗该不会把女仆,当做你了?”
夏绿凝吓了一跳:“我和西尔维娅俩互换了衣服,假装在门口买果子吃,然后我偷偷跑出去找你。她出什么事了?”
明澈一拍额头:“我糊涂!劫持是真的!我太意气用事了!以为你父亲做戏给我看。我马上送你回去!”
明澈懊悔地拉起夏绿凝,为她整理好身上的衣衫,赶紧往城堡里跑。
这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但所有这些与最后一件事相比,都微不足道。
天擦黑时,夏家收到一包东西,大家以为强盗又来催促赎金。夏绿凝此时已被明澈送回家了,因此,夏念祖很不以为然。
当他打开包裹时,首先看到了夏绿凝的衣裳和女仆西尔维娅的鞋子。然后,是一卷用新鲜的草茎捆扎起来的东西。
夏青染看到这件玩意儿,心里暗暗吃惊,他脑海里迅速浮现白袍人悬挂在腰间的那张人皮。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夏青染心头。他想阻拦父亲,但为时已晚。
夏念祖漫不经心地扯断柔韧的草茎,险些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他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那卷潮乎乎的东西。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女仆西尔维娅的脸被平铺在烛光下。
这是一张新鲜的人皮,还带着未曾脱落的打着卷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