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混入者(2/2)
此时,埃拉广场上依然一片欢腾,人们燃起了篝火,男女老少围着升腾的火焰不停歇地跳啊跳啊,双脚在舞蹈里着了魔。
人们疯了狂了歌了舞了忘了所有不快乐,情侣们恋了爱了抱了吻了不想分开了,狂欢彻夜不休,连夜也兴奋得失眠了。
明澈与夏绿凝这对踏入爱河的年轻恋人,他们手牵着手尽情享受爱情带来的甜蜜,俩人缠绵缱绻,柔情似水,眼里心里只有爱人存在。
他们坐在教堂前庭广场的台阶上,说着只有恋人们才说的甜甜蜜蜜的傻话。
明澈轻轻掀起夏绿凝的面纱,久久凝视着她娇美可爱的小脸。
此刻,如果要他带领一支军队去打仗,他定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难道就是爱的魔法?他觉得自己如凤凰涅槃,重生了。
夏绿凝低垂着头,夜色掩饰了她脸颊上飞起的红晕,她的心像飞鸟一样欢娱。
“命运啊,你总算眷顾了我这不幸的人!”明澈望着夏绿凝的眼睛,对她吐露心迹。
“你之前不快乐吗?”夏绿凝不解地望着明澈,对从小无忧无虑的夏绿凝来说,她根本无法理解明澈的话。
“快乐,快乐从我记忆中遁逃,从此再也不肯光顾我。”明澈长叹一声,转而用顽皮的腔调问道:“姑娘与我这是在梦里相依相守吧?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夏绿凝笑着接了一句。
“昨晚梦见我把你弄丢了,难过醒了。梦里,你一袭红裙,赤脚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你身旁跟着一条狼。
那条狼太奇特了,我好像在丛林里遇见过这样一条狼,它背部光滑的黑色皮毛闪闪发亮,腹部却如落雪,最可怕的是它斜吊着的眼睛,杀气腾腾。你走在冰天雪地里,身旁随着那条狼。
我拼尽全力呼唤你的名字,但你脚步坚决,丝毫没有犹豫,狂风吹乱了你的黑发,你红色的裙角在风里飞扬,到最后你也不肯回头,梦里我好难过!”一丝明亮的东西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烁。
“舍不得你难过,即使在梦里。”夏绿凝心疼地伸手去擦拭明澈的眼角。
“你有没有梦见过我?”明澈问。
“我梦里的你永远是我们初遇时的样子,冷漠,拒人千里,在梦里,你总是居高临下,浓黑如墨的眉毛微微皱着,一言不发。梦里你从未笑过,从来没有。”
“是么,”明澈苦笑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不做声了。
夏绿凝觉察出明澈的痛苦,赶紧岔开话题:“难道此情此景还不够幸福吗?你有我,我有你,忘了那些不快乐吧!”
“是,幸福得让人害怕,”明澈感慨着,紧紧地握住了夏绿凝的手,“总觉得不真实。”
“你,是不是失去过重要的东西,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夏绿凝天真地问。
明澈的神情变得像饱经沧桑的老人,说话的语气仿佛看透了生死:“嗯,刻骨铭心地失去过,就算死了化为尘埃,我也记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绿凝的脸色变了,失落攫住了她的心。“是什么,”她无力地问,“让你如此铭记?”
“秘密。”明澈深深地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发觉夏绿凝的难过。
夏绿凝轻声叹息。
“你怎么也叹息了?”明澈连忙捧起夏绿凝的小脸,他触摸到她湿漉漉的泪水,顿时吓了一跳,“你哭了?”
“是心上人吗?”夏绿凝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你在说什么?”明澈一头雾水。
“失去的,是心上人吧?”夏绿凝的泪水“嘀嗒嘀嗒”落下来。
“啊呀,哪里是什么女人!我以性命发誓,如果我撒谎,就让雷劈了我!”明澈对天发誓,他急了。
夏绿凝捂住明澈的嘴。
明澈心疼地为夏绿凝擦去泪水,在她额头上吻了又吻:“难道你看不出吗?我的心上人就坐在我身旁。”
“那会是什么呢?能让男人念念不忘的,除了女人还会是什么?”夏绿凝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追问。
“别管它是什么,你只需要明白,我心中刻骨铭心、无可替代的,就是你!我会拿生命来守护你的,至死不渝!”明澈将夏绿凝的小手紧握着,喃喃地说,“我失去的太多了,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没谁能拒绝快乐,自由的脚总会被快乐勾引。
伯索公爵的私生子亚历山德罗今晚在“黑寡妇”酒吧快活了一把。
当他带着微醺的酒意从酒吧出来,骑上那匹爱尔兰霍比马穿过大街时,意外地撞见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
少女似乎刚从埃拉广场的篝火晚会上回来,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她的小脚依旧翩翩起舞,附近橱窗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为她美丽的脸庞抹上朦朦胧胧的玫瑰色。
半梦半醒的亚历山德罗毫不犹豫地跳下马,抓住少女的手,迫不及待地倾诉自己对她的一见钟情,全然不顾少女惊恐的抗拒。
这时候,从暗处跳出来一个男子,义正辞严地警告亚历山德罗放开少女,并指责他这样欺侮良家少女不配高贵的身份。
“你是谁?竟然指责我?”亚历山德罗轻蔑地喷着酒气,没看清对方的脸,他牢牢地抓着少女,就是不撒手。
此人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照亮了少女惊慌失色的脸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初恋。”
原来是诗人杰罗尼莫,今晚在埃拉广场上,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位少女。
但诗人没有贸然上前,他默默地躲在人群里,神情哀伤。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不是自己的恋人罗莎,尽管她的容貌与罗莎别无二致。罗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死在路中央的,那股把她卷起来的龙卷风,永远地夺走了她鲜活的生命。
“我当是哪个狂妄之徒,原来是大诗人杰罗尼莫啊!”亚历山德罗轻蔑一笑,“莫非你也刚在‘黑寡妇’酒吧厮混过,醉得可不轻呀!众所周知,你那位美人死在魔鬼的爪子下,这世上哪里还有你的初恋呢!”
诗人杰罗尼莫听到这话,仿佛被雷击中了,他浑身一震,掩面痛哭,那情形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不过也难怪,这姑娘长得太美了,美人谁不爱呀!哈哈哈……”亚历山德罗放肆地大笑着,松开了抓住少女的手。
少女撒腿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蜘蛛网般的小巷子里。
“真是位美人啊!”亚历山德罗遗憾地凝望着茫茫的夜色,搜寻少女的踪迹,“主啊,我的心突然空了一大片。”
“嗷——”远方传来一声可怕的狼嚎。
亚历山德摇了摇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骑着马去追那位美人。
诗人杰罗尼莫掩面哭泣,他的耳朵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的啜泣。
在埃拉广场上,尽管歌舞音乐声热浪般涌来,狼嚎的声音还是被敏感的耳朵捉住了。
“狼?”有人抬头望向了尖顶塔。独眼狼的头骨依旧悬挂在塔尖,遭受风吹雨打。
喜悦消失了,恐惧慢慢从黑夜里聚拢:“狼人出现了?要死人了!”
夏绿凝和明澈也听到了。
“别怕,有我在。”明澈拧紧了眉头,“原来费代里戈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