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他的明月(2/2)

即便所有人都能得到她的温暖,他也只觉她清冷刺手,锋芒犀利,遥不可及。他只能隔着寒冷的夜凝望她,却不敢肖想她垂怜自己。

万郁无虞这些年卑微的、躲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他就是这样远远看着她,明君在外,如同太阳普照天地。

本性孤冷的月亮也从不属于他,就像白天也不属于他。

从人人喊打的叛徒俘虏,到太女的武师,万郁无虞刻意的遗忘了自己的过去。

尤其是离开长安,回到华胥以后,神憩陵的十年光阴,不止抹去了他对永巷的回忆,更让他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但自始至终不变的,便是对她的感激,和不敢冒犯亵渎之心。

在少主的娇惯之下,万郁无虞甚至敢凭心情与她耍脾气,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武师少傅,一个独立的,有尊严的,敢拒绝皇权至上的人。

但是这才三年……为何自己与她会走到这一步呢?

这三年太痛苦、太漫长了!

随着他随母叛国投靠生身父亲,西魏最后的余晖驾崩了,皇太女被冒名顶替,华胥太后摄政,妖女祸国……再到如今,明明两个人才三年不见,却好像几辈子没见一样。

万郁无虞自打近日与她重逢,就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何俩人会走到今天这样对立的局面呢?是因为他背叛故国吗?

可她为了齐国妖男,与大周与华胥旧部党项为敌,又何尝不是背叛故国?

压抑了三年的恨意,随着困惑愈发怒不可遏。她即便做暴君,也不该做被男色反臣逼迫、蛊惑的昏君!万郁无虞都快记不清俩人有什么过去了,只记得少主如日月升恒,永不能沉沦,而自己生于沼泽,抬头见月已是奢望。

却忘了那古勒曾经见过天亮了。

万郁无虞觉得自己就该永远生活在夜里,遥望着幼年一眼万年的明月,不敢奢望明月垂怜,却妄想明月独照。

他对天上月和她的人都触不可及,但从他记事起,他这一生都在追随着明月的余光。

记忆跨越十几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回到现在。

万郁无虞望着眼前的姑娘,想问她还要华胥和党项吗?可他不敢。

即便他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昏君做派,爱美人不爱江山。

何况她说过,她一心要当掌权者的原因,就是不放心把生杀大权交到别人手里,她只信自己。

而他同样信奉这句,尤其是看到她为了齐国男人与大周为敌,他更加不愿把党项的权柄放到她手里。

俩人四目相对,黑衣少年那双专注、凝重深邃的目光,看的元无忧受宠若惊……可他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让她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