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5-0. 晨昏交错之刻(2/2)

穿着宽敞到甚至有些松弛的外衣的阿基米德,悄然落座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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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令人失望。”

他以平直的语气回答着英灵。

“这是第二个千年之后的第四年。但人们仍然冀望于礼拜和祈祷,仍然囿于战乱,仍然痴迷于凡常的喜乐和虚无的寿数。这都足以证明,这与公元前的时代毫无区别。”

“……换句话说,我们是在精神性上无法完成进化的动物。”

“所以,你才应允了成为御主吗?”阿基米德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不像你的风格,科尔内利乌斯。”

“他们有他们的计划,我有我的。”他简单地回应,并未透露更多。

“即使这个计划需要更多的时间?连自己的血脉都被消耗也在考虑之中吗?”

Sermoneditansguttura.(用你无比的光照我们。)

Accendelumensensibus(驱散我们的黑暗,)……

主教的礼拜仍然在继续,由撒·科尔内利乌斯没有说话,很有兴趣似地盯着那主教身旁的正在一同弯腰点亮盏盏烛火的身影,像是要用那并不属于生者维度的视野,将他的前世今生都看个确切。

阿基米德也跟着看了过去。“约拿·洛佩,才二十岁许就已经升任司铎,据信十四岁就进入神学院学习。余在进入一些常人无法进入的区域打探时听见关于他很快将会升为主教的流言——这很可能不仅仅是流言。那么,你对他的哪一部分有兴趣?”

“这只会是流言了,Ruler。他刚刚与一名女子互许终身。”

阿基米德的眉毛一侧剧烈地抖动起来。很快,这动作幅度变得更大,继而蔓延到了整张面孔。——这一刻他看着并不很像一个公元纪元前的贤者,倒很像一副宫廷小丑式的充满嘲弄的面容,由撒·科尔内利乌斯无端地这样想到。

“当真么?”Ruler·阿基米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擦了擦眼角,才勉强说完了一整句话,“那么,余某种角度上倒是理解了你对这样的行走和旅行的渴求,科尔内利乌斯。”

“当然。要理解他们的举止,实在是很困难的事。也许多少年的旅行都不足够。”由撒微微一笑,似乎是很不习惯这个表情,嘴角僵硬地牵扯着,“但倘若圣杯战争能顺利进行,或许他就会是监督者。想象一下吧,阿基米德——”

“倘若我说,在遥远的时间之后,他背弃监督者的公义,反倒以御主的身份参战、甚至妄图攫取圣杯,那不会是很有意思的注脚吗?不妨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他是魔眼能力者,尽管他似乎并未有所自觉。”

阿基米德歪了歪头,“或许余可以尝试将他诱导至这种可能。但,余看不出这与你的大事有何关联。”

“我是想说,”由撒又僵硬地动了动嘴角——像刚刚被赋予生命的人偶那般,他艰难地驱动着还不适应的躯体。

“我们。人类。我们是不处在华美的谎言中就无法存活的生物。这种谎言包括了虚荣的社会性和都市、繁衍的欲望、对血脉的渴求、乃至对世界本源的认知。如果连我,打算修正这一切的人自己,都无法抛却这种空想,即使真正在最后开启了足以抵达根源的大杯,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阿基米德,我要从计划的最初,就放弃对这一切的渴求,再不对这些欲望的诱惑假以辞色。就从将我的女儿琉克蕾西亚,奉作最初也是最后的羔羊开始吧。”

◇第五日,0:00◇

长尾雀的记忆很模糊;它那不大的脑中除了捕获虫豸的本能外,间杂着在过于密集的都市区域中生存的智慧,实在很难再装下更多的知识。而在本就喧闹的酒吧街外,眼下光是捕捉到信息都要耗尽它的全部知性。

因此,它只是歪着头,凭着被设定的功能,一字一句地翻录下面前正蹲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女孩,轻声细语说出的全部言辞。

“……唉。就算是习惯于使用东亚特有的材料作为使魔,缺乏常识也要有个限度,我的血亲们呀。”

这远出于鸟类理解能力的话语,以与电讯号类同的方式被忠实地记录、传输着。女孩的手柔和地拂过长尾雀的头顶,喉舌的颤动仍在继续。

“这种只在亚洲分布的、色彩又过于艳丽的动物,即使是远远地在树顶跳跃,都很能激起警惕了。将这样的使魔放归天空……你们是不是当真以为,他人也都与你们一般麻木迟钝,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自觉呢?”

——远远的那一头,正隔空接收着使魔传递来的视野听觉的魔术师,手背上的青筋骤然迸起。

像是犹嫌自己的反响还不够具有侮辱性,相雅微翘嘴角,回头望了一眼抱着肩膀神情悠闲的Caster。微微矮下身,估计着角度,她让双眼对上了长尾雀那黑黝黝的、小而明亮的双眸,想象着那一边的看客如何暴跳如雷,相雅笑靥如花。

“‘困敦’的实验结果让你们很失望吧,爹爹、爷爷?要我说,比起妄想能搅起什么风浪,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我们虞家和放在大学实验室门口的扫地机器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呢。”

摇了摇手指,长尾雀便如着魔般,细小的足打起转来,随后颤颤巍巍地振翅飞去。

“大小姐,你还欠在下一个解释。”跟上相雅略有些急促、却并不算慌乱的步子,Caster忍着笑,“先前你说的‘扫地机器人’,又是什么奇妙的比喻出典?”

“先前在打探罗马第一大学时不是见到过么?实验室门口趴着待机的设施,”像是被夜风吹得有些冷,相雅微微一缩脖子。感受到被Caster披上的毛绒织物的触感,她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那种被设定了唯一用途、唯一目的的机器,绝对不会做设定功能以外的事务的铁块,你不觉得很像某些人么?”

“那么大小姐自己呢?”戒备着四周,Caster的手始终搭在剑柄上,故作轻松地笑言。

“我?真是不提也罢,那我就是连设定的功能都不能好好做到的废铜烂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