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31. 那喀索斯沉溺酒吧(1/2)

◇第四日,19:30◇

街道有点稀稀落落。但很可能只是假象。并非“这不是酒鬼云集的时间”这样的原因,很可能恰恰相反。酒吧里已经人头攒动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拖着步子,蕾雅非常不情愿地扯着Saber的衣角,尾随在她的身后。哪怕变成雅各那种失血昏迷的样子也好,总之要是有什么能够阻止一下Saber的酒瘾的借口就好了——甚至萌生了这样的荒唐的念头。

然而脑海中又迅速浮起了那大叔颓唐地坐在窗前的身影。想到此节,她吓得赶紧让自己停下不着边际的想法。

令人又倍感庆幸又感遗憾的事实是,自己和Saber都完好无损……身不由己地,在被Rider载了一程飞速离开了满目疮痍的市中心地带后,还没来得及在戈尔德鲁夫的避难屋多歇息片刻,她便被莫名亢奋的Saber连拉带拽地牵进了因为球赛而充满节日气氛的酒吧里。

——至于仅仅在十公里外的,几个行政区外的地界,刚刚发生过的恐怖泄漏事件,被这群欢快到没心没肺的酒疯子们主动地忽略了。

“不要喝得醉醺醺的啦。实话说,我非常讨厌无论白天黑夜都在街头游荡的无所事事的醉鬼。”

用作为普通人类——尤其是娇小的女孩子而言——算得上非常强力的双手拉住了面对面坐在卡座中的Saber,蕾雅好言劝诫着她。

“没关系,你的武藏亲可是英灵。而且是得到了Saber阶位的英灵!就算是酒量,也一定是第一等的。有机会一定要和那个埃及女人比试一下。”

完全没有道理的发言。一边这么说,随着豪迈举杯的动作,倒在宽大又厚实的玻璃杯里的色彩深浓的精酿就少了一半。

“……Saber你有在过去其他的御主面前,也毫无忌惮地展露过这副举止吗?”

默默估量着Saber酒量上限的蕾雅,一开口却问出了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问题。这像是痉挛一样无法克制的念头,似乎是一直以来的自我节制鉴于不明的原因正在消失。

“好像是有过的。我甚至好像还劝诱过她一起……结果被‘我还没有成年’这样的理由推三阻四地打发了。”

“嘻,说不定只是不想和Saber你这样的酒鬼坐一桌而已哦。”

“Nono,这是个在这类问题上可以称得上惯犯的朋友。据说对许多更强硬不好说话的英灵,她也会用一样的说辞搪塞过去……!”

这么说来还是同道中人,蕾雅捧着汽水瓶,一双本就分明的杏眼显得更大了。“她和我一样乖乖地喝了无酒精饮料?”

“据说用现代的网络用语——好像叫做‘坐在小孩那桌’。”

蕾雅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可不是小孩子。别被我的外貌骗了啊。”

好像在下意识地不停反驳Saber——察觉到这一点,蕾雅又被自己吓了一跳。短短几分钟里的第二次。

原因是相仿的,因为感觉到了“要不被注意地似是若非地生活下去”的本能,正在被逐渐溶解的瞬间。

——话说回来,这样的本能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也是不太确切的记忆。

“小蕾雅……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呢?我是说,在遇到我以前的时间里。”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开店打烊,接电话接收线上订单,加热冷藏库里永远会补充满的鸡翅和披萨,等着从近到远、从电话订购到手机订购都有的外卖员来取件。”

是从记忆还清晰的起点,一直到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都没有太大变化的日常。

说不上来喜欢还是讨厌。很长的时间里,她其实并无太多明确的喜恶情绪。

“那,换个说法,兴趣爱好呢?业余生活呢?”

——那种东西倒还是有的。会学着年龄相仿的青少年那样,一集不落地追着电视动画、网播剧、连载小说的更新。也因此模仿着主角们的语气那样学着说了异国的语言——虽然总是边学边忘,像虞相雅给自己展示的习题册里,那些边出水边进水的游泳池问题一样荒唐。

会下载时下最有话题度的游戏。还有,还有。虽然最初有点笨手笨脚,但也会学着时尚博主那样梳妆打扮,甚至模仿着声控助眠的手法去拍上些影片。

总之是无论摄取知识,还是吃喝玩乐的杂事,她都努力做过尝试了。尽管随波逐流地放任混混沌沌的记忆一边诞生一边消失,却也不能简单地总结成“从来没有过那样的东西”啊。

“有的啊……我也是有这种东西的啊。”她低声地嘀咕着。

“Saber你真的是……太狡诈了。拉着我来到我平时从来不进入的场所,然后就开始了这种拷问式的环节。”

其实原因很明显了。即使是以法纪混乱著称的意大利,也不会对一个有着孩童一样体格的娇弱女孩随意出入酒吧视而不见。

——Saber就是为了确证这样的事实才携她同来,然后理所当然地遇到了盘问者。然而,证件上所写的信息,却指明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

2004年的生日——见到过她的模样,十个人里会有十个人不相信证件上的信息吧?苦笑又渗透到了嘴角。

“并不是伪造的证件,是吗?”

“没有任何的意义嘛。实话说,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一点。我可压根不记得什么2004年的事情,甚至再近一些的事也都模模糊糊的。我总是在忘事,Saber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蕾雅歪了歪头,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出生应该是唯一不能由自己决定是否发生、为何发生的举动吧。因此充满了偶发性和不稳定性,连目的都非常暧昧。名为“蕾雅·克莱斯”的存在就始终因这种无法确定的方向性,而甚至对生存本身感到尴尬,甚至危险。

因此在某个朦朦胧胧的时刻,就决定了要不被任何人注意到地生活下去。不持有任何远大理想地,不抱有殷切的心愿地,以最普通的模样生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至少保持连贯的生命。不然还能够期待什么呢?

——或者说,她眼下又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没有注意到的间隙里,一夸脱的精酿已经被Saber豪爽地喝完了。忍着钱包大破的肉痛,蕾雅悄无声息地已经又替Saber续满了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浇着酱汁的炸鸡也已经送上了桌,她向篮子伸出手去。

Saber的脸色略带了一丝绯红的颜色。应该并不是醉酒的缘故。背后的人群因为球赛的进程而越发喧哗——他们至今对插播进来的事故新闻毫无兴趣,嘈杂的环境音似乎变成了面纱一样的掩护。她也因此更加顺畅地开口了。

“我是因为‘二天一流’而被圣杯刻下了名字的。似乎在很多世界的记录里,都留下了‘我’作为剑豪的名字,尽管大多时候是一位男武藏。”

“听起来是非常令人羡慕的旅途……”

“尽管如此,你知道我为何还有‘无法满足’的感受吗?”

“诶——?”蕾雅只能发出无法理解的单音节。

“只有尚存心愿的人会与圣杯互相响应。就像你一定也有什么愿望一样。我的话呢——嗯,一定是还有什么命中注定要斩落的东西吧。”

Saber以前所未有的明快语气陈述着。但与其说是快乐,不如说是一贯的开朗终于濒临皴裂的缘故。

“我说过的吧,关于过去的那个,‘武藏亲完全败北’的故事。那一次,我输给了一个太过极致、太过纯粹的家伙。但是,在那样的家伙面前等待的……在斩遍敌手之后的……是什么都不剩下的虚无啊。”

她看起来已经在醉酒的边缘了。蕾雅伸出手去,打算止住Saber继续一杯接一杯灌醉自己的举动,却被Saber先按住了。动弹不得。

“所以说被你召唤,也是我比那个傻徒弟更幸运的地方,小蕾雅。”

try{ggauto();} catch(ex){}

——原来如此,从这坦率的表情看来,Saber实则是在佯作醉酒啊。蕾雅暗暗猜想。

“就算是吐露心声,也不用特地安慰人啦,Saber。”

但是Saber瞅着她的神情,此刻看起来却是全然不同于嬉闹神态的严肃。她因此甚至感到没来由的瑟缩。

“小蕾雅,你是否真正需要圣杯、武藏亲、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或者人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