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23. 蛟豹听叱如律令-其之一(1/2)
如同峰峦叠起的山脊、又如同厚度和凶暴的力量都远胜河川的海潮。
逝者的号哭、毫无准备地迎接了终结的生命的哀叹。
困敦的精神、人类的精神。
困敦的躯体、人类的躯体。
——是这样的东西在不断地追赶而上。是这样的悲鸣在扰乱精神,使英灵的剑不能随意地出鞘、使魔术使术式不能轻易地施放。
——前提是,倘若仍然维持着“人”的道心的话。
相雅半蹲着,从半空中审视着困敦流动的轨迹。
“大小姐,准备好了吗?”
柔软的衣风在身旁扫过,Caster在窄小的落脚点上稳稳落地,与相雅一同抬头看向高空。
只能看见描着彩绘的金碧辉煌的飞船,并不能看见人影。但从周围已经空旷了许多的街道来看,显然雅各的方案已经奏效。
相雅并未回答,扫过他一眼,扬起手,几枚凌空洒落的符纸便被牢牢地攥进了指缝间。她神情有些自卫式的麻木,但眼神毫无虚浮之意,定定地看着他。
“Caster……我,曾经非常怨恨自己的出身。我曾经想,倘若我出生于一个与道法、魔术毫无关联的家族,或许我就能平静地度过一生吧。”
“不必见到这样如同那落迦一般的图景,也不必永远背上我的亲族曾制造过‘困敦’这样违背伦常的生物的罪孽。”
她不太知道其他人在方才沉溺于幻境中时的所见所想。但她大概也能猜到些许,绝对不会是快乐的回忆。
看见了——对,全都看见了。无论是她对Caster,还是Caster对她。
看得见他仍然牵挂的是怎样的旧日。
看得见他一度的落寞退场。
看得见她延续了怎样的血脉。
看得见她背离的族人脚下蜿蜒的是怎样血污斑驳的行迹。
那对于Caster而言,或许仅仅是有些难堪;于她而言,却是焚心以火的焦灼、最耻于示人的实情骤然见光的羞辱。
火焰从相雅的指尖再度升腾而起。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灼热、更猛烈、更明亮的青蓝色的,流转着最精纯的真炁的火焰。
“可是,我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即使如我的家人那般傲慢,也再不能避世而居,因此我才有了机会,能像这样见证到真正的‘人类’又是怎样求生。”
“即使并非魔术师、求道者,大部分人也不过是活在恒久的、平静的绝望中,欲言又止地求生而已。可即使是这种只能过着勉强被称为‘平静’日子的人们,在我的先祖们眼中……竟然只是可以化作养料食粮的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而眼下,既然连死而重生的‘英灵’都能因缘际会,在世界的规则下成立、重新行走于人世——
“……那么,我就无法抗拒从虞家的过去追至今日的因果。”
“如果我的族人们不愿正视和了断这段因果,就必须由我来,别无他法。”
火焰将其中一枚符纸吞没,继而是第二、第三、第四枚。用不同于寻常求道者所使用的朱砂,而是特别的颜料,绘满了纸面,已经氧化成了淡淡的铁锈色。
“大小姐……”Caster轻声叹息。
“你不用为我惋惜,Caster。”
随着火焰越来越旺,相雅的面色也显著地越来越苍白。分明被炽烈的焰色映照着,却仍然毫无血色,逐渐冷汗涔涔。但她抿着发白的唇微微一笑,神情释然。
“我从家里逃跑了,才一路奔波至此。可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又要怎样才能一路突破障碍?最后我还是使用了魔术,使用了过去这些年里,我曾在目睹‘困敦’和更多的罪孽后,发誓将要舍弃的这种东西。那么,我与我的族人们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如此,我就也有在此处必须完成的事,而这似乎比赢得圣杯还要重要。”
相雅仰起脸,将手笔直地指向困敦围绕住的方向。
这姿势毫无疑问会将身体完全暴露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下,她却奇妙地不怎么感到害怕,即使此时的自己和刚刚释放过宝具的Caster,都甚至已经几无自卫的能力。
“天有灵化,神用不测。”
不会有任何难度、只是模仿着过去的每一次操练。抽离、施放出祖辈积蓄的力量,本就是基于认知的水到渠成的对于血脉的唤醒而已。
“地有众宝,厚载万物——”
不要去想。不要在此时推拒。将全身的回路全数激活。
极力忍耐着全身无数血管寸寸爆裂的痛楚,双眼都被冲涌而上的魔力逼得血红欲裂,相雅伸手拒绝了欲要上前帮扶的Caster。
将手中所有燃烧成一团浓密魔力的符纸用力递出,近乎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一句咏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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