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20. 隔槛望日之肇始-其之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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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甩了甩臂膀。细长而设计过于原始的木桨在他手中发挥着非常有限的作用,而正托着腮悠闲地坐在对面的Rider,显然没有发挥一下自己足以破开厚厚的金属门的筋力的意思。她只是以看热闹式的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雅各奋力将小船划向沼泽的另一头。

“那只魔眼将我们直接送到你的记忆发生的那片区域,到底要多费多少精力呢?”雅各直白地抱怨起来,手上摇桨的动作却没慢下来,“我不想出交通事故翻了船,让法老陛下喂了鳄鱼。”

“那这只鳄鱼还挺有福分的……唔,会变成一只索贝克神降临的容器吗?”Rider捋了捋鬓边的长发,“雅各,你看起来一副缺乏锻炼的模样,实际上体力倒是很充沛呢?”

雅各若无其事地移开眼。“能告诉我,在这片水域究竟能看见什么吗?”

“你会知道的。”Rider微笑着指了指远处。那是比二人座下要宽敞许多的船只,甚是华丽,连船身都遍布着彩绘。雅各眯起眼,定睛去看船上的幢幢人影。

“一名成年男性,头戴与你相似的冠冕。两名青年,一名少女。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处于哪段时期的回忆了。”

Rider竖起食指。“原理是这样的。魔眼的注视当然具有主观的动机,然而,既然它被赋予了这种动机,就必定是对某种类型的回忆具有渴望。而我们……”

Rider眼角微弯,“可以利用它和相连的那些神经的这种意愿,促使它们步入陷阱。”

雅各沉下脸,“它会搜索最具有价值的记忆来作为它的食粮?我没有那样的东西。”

“或许我们称之为情绪最为浓厚、情感最为激烈的记忆才更合适。那些与魔眼相连的神经,是本能地追逐人的恐惧与爱恨的生物。但正所谓过犹不及……倘若我们刻意地满足它们,或许可以绕过漫长的过程,让它直接抵达结果?”

Rider促狭地笑着。“它们最终也仅仅是‘生命’,甚至说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形式也不为过。既然是生命,那么,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雅各耸了耸肩,“这该被叫做术业有专攻吗?生命的最终结果是变成老头子……和我的工作的原料。纯粹的生命,最终也只会变成纯粹的死亡,不会剩下遗骸以外的任何东西。”

Rider眉头微动,但很快转开眼,指了指眼前已然离得很近的船只。头戴金冠的男子正面带笑意说些什么,随即顿了顿手中的权杖。

船只发出闷闷的敲击声。空气在倏忽间变得迟滞而厚重,似乎有巨物正在空中聚形。

雅各略感呼吸困难地微仰着头。气旋缓慢却持续地扩张着,喷吐的云气如巨蛇吐信,轰鸣声让雅各联想到重型机械。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撑在船沿边、一脸跃跃欲试的金发少女。柔顺的金发被挽在脑后,五官虽说仍然略显稚嫩,却也眼熟得很。眼下这张脸上正带着坚定的神色,对一旁正微笑着注目于她的男子点了点头。

少女伸长了手臂,一下下挥动着一柄叉铃。一串金属片相击的声响虽不刺耳,却也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可辨。

雅各并不熟悉音律。但这节拍有些耳熟,他带了点征询的神情瞟了眼一旁的Rider。Rider仍然只是抱着胳膊,以看电影似的神情眺望着远处,并不看他。

“你第一次施放这样规模的大魔术的记忆?”

“可以说是这样。”

叉铃的节拍显而易见地起着作用。每一记拍击都似乎重重叩击着天空中聚集起的云团的死穴一般,带动云气被一层一层地剥离、流淌而下。

当一段完整的音律结束时,原先几乎已经形成的风暴已经消隐无踪,细长的一条云气头尾相衔——随即只在一弹指间,削作了片片薄刃,向远处的水域长驱直入,冲击而下。

一个猛烈的浪头猝不及防地撞击过来,雅各下意识地抖开外套,一把拉过Rider,将她和自己都罩到了下方。

细细密密的水滴溅落的声音在头顶带出些近乎于立体声的效果,Rider转过头,一脸新奇地盯着雅各看了又看。“这么细心?提前预料到了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这原本是用来在……作业时,挡住飞溅过来的液态原料的。”雅各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得足够委婉,偷瞄了一眼Rider。从她挑着眉的神情来看是已经听懂了。

似乎是被浪头推远了些。雅各又加速划了划船桨,直到那戴着金冠的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图特摩斯一世——他毫不费力地想起了名字。

“人们会称我等持有的这样的力量为取悦神明的灵力。即使是这样想也无妨——但你们要知晓,这并非仅仅做祈祷和供奉便能调动的力量。”

“那是从太阳、从风雨雷电中抽取力量化为己用的能力,当然需要长久的练习,”年幼的哈特谢普苏特嘀咕一声,将叉铃收回了后腰的束带上,“就和父王教导我们的所有东西一样。”

她将身子微微后仰,伸手去指那片仍在被细密的雨幕包裹的水域。看似细小的雨滴,却如同带了千钧的巨力,几乎是在刺穿着水面。

“倘若这是与我们交战的喜克索斯人,我便会如此对待他们。请再多教导我们一些,父王。或许在未来,兄长们统治埃及时,我也能去迎击外敌、开拓航路也未可知。”

轻松的笑声在几人间传开。然而笑声渐渐散去,船上随即只余下哈特谢普苏特一人。低垂着头,身形修长了些许,长长垂落的头发掩住了神情,看不清面色悲喜。

水面变得颇不平静起来。雅各极力稳住船桨,奈何船只渐渐如漂浮在河面上的薄薄枯叶一般,逐渐变得不安定起来——不得已,他只得向Rider投去求救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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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分明没什么锚点投下,他们所乘的小舟却似乎被钉在了河面上。雅各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这就是你说的陷阱吗?”

“这才是。”Rider微微摇头,一指河面。

——漆黑的漩涡正在翻腾,几乎像是水面上忽然空缺、塌陷了一块的模样。雅各不由得撑住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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