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10. 于坟墓之上分娩-其之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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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应该以纯粹的魔术较量,变形成了这副怪异的局面的……?
——这是以观察外星生物一般的表情看向装载了已经炼化的水银的槽罐时,戈尔德鲁夫·穆吉克的第一感想,也是酝酿了情绪之后的第二感想。然而很遗憾,作为这个生存死局中的一员、参与者、竞争者,他还需要第三反应。
尽管以废弃的城市地下水渠中连接着教堂的部分作为临时的安置点,导致环境条件绝对算不上洁净舒适,但这也已经是有限时间里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点了。只要Assassin不找到这里——回想着以闲庭信步的姿态布置下结界的Caster的毫无紧张感的神情,戈尔德鲁夫尽力说服自己从类似于心理阴影的恐惧感中摆脱出来。
从郊区的工厂中高价收购来的储存罐和管道仪表以符合常人对工厂仪器刻板印象的方式连接了起来……这是戈尔德鲁夫唯一能用于描述眼前景象的语言。
“毕竟只是一次性的储存器械,只要保证最基本的不爆炸不泄露就算胜利”——这是百事通小姐叉着腰自顾自提出的安全方面的见解。除了哭笑不得地默认这种说法以外,似乎他也不能提出异议。
至于只提出了需求而完全对此一窍不通的秋村雅各的意见,则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眼下他唯一能认出作用的装置仅仅是气压计,指针正貌似纯良地稳定保持在安全区间内。“储存罐瞬间爆破而水银将自己淹没”的想象实在过于生动,以至于Lancer的脚步声传来时,他都下意识地向一侧迅速闪躲开——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灵活的弹跳能力和核心律动。
“……御主?”年老的Lancer从习惯性戴着的镜片下闪烁着疑问的目光。
“啊啊,没什么,”戈尔德鲁夫吸了口气,正了正衣领,才僵硬着神情转头去看Lancer,“刚才,你……是去追上了Caster和虞小姑娘?”
“虽则御主是已经对这几名少年与英灵放下了心——这非是什么坏的裁量,只是老夫与御主都承担不起半点差错的后果。所以这种带着防人之心的暗中的差使,便由老夫来行事就好。”
当然,当然。戈尔德鲁夫郑重地点着头,一脸深以为然的神情。
“不过,御主。您当真是仅仅因为这三个少年人奇货可居,才未与他们交战的吗?”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和缓语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Lancer——”掩饰着狼狈,戈尔德鲁夫苦笑着翻了翻口袋,却没能找到什么雪茄一类能够让Lancer止住话头的物事来,只能局促不安地将手插在口袋里。“就过去在时钟塔的经历而言,我可不是什么擅长战斗的人啊。”
“但此番,御主也还是来了罗马。”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你作为从者吗,Lancer?”摸到了金属锋利的边缘,戈尔德鲁夫犹豫了片刻,还是递给了Lancer。
伸手接过,Lancer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六合大枪的枪头。原来这便是御主您使用的遗物……”后半句话却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咽了回去。
“是啊,估计很出乎其他所有人的意料?”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头,戈尔德鲁夫避开了Lancer的目光,“实话实说吧,我多少是抱着些‘与其强行驱使不好驾驭的古代英灵丢了性命,还不如找一个好说话又能填补上我的不足之处的英灵来稳妥作战’的念头的。”
说到这里,他才转过头与Lancer对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察觉到我居然是抱着这种念头而身在此处,我很羞愧啊,老爷子。”说出了真实想法的如释重负感之下,连称呼都变成了更加随意的诨号。
着了灰布长衫的“老爷子”难得微露了一点笑意,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端详着盛满了流动金属的高大器皿。“没有的事,御主。您还是……”
像是觉得原本想要说的话有些不妥,他转开了话头,笑了笑,“怜幼恤弱的人之常情,就如同贪生的念头一样,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意念。非有舍生忘死的胆气方能为人,老夫觉得,恰恰是那点‘害怕’才让我等认可为人的身份,乃至于是能吸引他者的独特之处。”
“这话又是怎么说?老爷子,你可不用安慰我,不死鸟戈尔德鲁夫有他的自知之明。”
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不祥的念头却如同盘旋在头顶上的鸦翅一样,丝毫不肯退去。
没做到的事情、还没得到过的认可。
想完成的成就、意图取得的胜利。
已经暗中决定要达成的保护、必须信奉的某种准则。
像是彼此交错、却已经没有完全交叉领域的圆圈一样,为了必须摈弃其中哪几项目标——这个问题,他彻头彻尾地犯了难。
至少,那几名少年人,已经很信赖御主您了——Lancer回忆着Caster微微错开剑尖一瞬的触觉,拿不准是否该将这一点坦诚相告。
有老夫这等样人在,取得他人的信任可绝非易事,他苦笑着这样想。
◇片刻前◇
Caster的脚步轻悄而快速,将他带至先前就早已初步探查了的目的地。他尽量不去用手扯动身上的羊毛背心和衬衣,也尽可能忘掉背后打理好的简单的发辫。灵体化后的行动必定更加方便,他叹了口气,但无法否认御主的判断也同样言之有理。
“既然需要采集些样本,便必定需要现身,灵体化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实体的东西造成干涉。既然如此,显然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更加可疑些”——相雅的考虑从大部分角度而言合情合理。
“那么大小姐怎么办?”他理智地决定再确认一番御主的安全。
“我会乖乖和Saber她们保持寸步不离的距离。两把剑应该足够让她保护两个美少女了。”相雅语带戏谑。
“……可以,在下没有异议。但是在下出门的穿着……”他面露难色。
“怎么了?”相雅的双眼像是扫描仪似地,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两回,矜持地抬起下巴。
“真的不会显得非常别扭、引人注目吗?在下对此可没有多少确信。”这是与记者小姐短暂的会面之后,他憋了许久终于提出的异议。
“比你头发长、衣服古怪不知道多少的人,都在满世界上蹿下跳,在罗马又尤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相雅愉悦地勾了勾唇,抬起茶盏,“你要相信你御主的审美。”
想到此节他不由得沉默,大小姐似乎唯独在这一点有些失算。
就像将罗马市区的高人气豪华酒店当做了“平凡人的出行习惯”一样,大小姐在穿着打扮之道上,与其说是不够娴熟,不如说是太过华丽了——非要说的话,就是像把寻常出街当做了时装周一样的违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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