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章 借酒诉衷肠(1/2)

当皮色金黄的烧鸭端上了桌,曾涧峡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要不少钱吧?”

“曾大哥,你看看你,咱们都多久没下馆子了?你就别惦记什么钱不钱的了,为了庆祝你初为人父,今我请客!”

烧鸭虽然是整只装盘,却是整齐地切成块再码放好的,所以头是头,尾是尾,看起来仍旧是完整的一只,周曦沐径直拿了一只鸭腿放到了曾涧峡的面前,见曾涧峡还有些犹豫,周曦沐的声音沉了下来:

“曾大哥,你现在真称得上‘形销骨立’了,连眼眶都凹下去了,阮姐和咸安可都指望着你呢!你这么憔悴可怎么行?得抓紧把身体养好啊!来,快吃快吃!”

曾涧峡咬了一口鸭腿,鸭皮酥脆,鸭肉滑嫩,齿尖有松毛特有的清香,细细咀嚼之后竟品出了一丝甘甜。

恍惚间,曾涧峡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北平,怅然道:

“这鸭肉是不错,可要是有春饼、黄瓜和甜面酱就好了。”

“曾大哥,做人要随遇而安、入乡随俗嘛,你的那些都是配角儿,主角儿登场不就得了,独角戏一样精彩!”

周曦沐跟伙计点了一瓶“玫瑰重升”,很快伙计便把酒端上了桌,还附带两只绿陶的碗。

周曦沐先是倒满了一碗放在曾涧峡的跟前,接着给自己也满上了。

“美食当前,怎么能没有美酒呢?曾大哥,咱们今不醉不归!”

大快朵颐、酒过三巡之后,两饶肚子鼓了起来,桌上的烤鸭只剩了骨架,桌上又多了两只歪倒着的“玫瑰纯升”的空瓶,曾涧峡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我研究哲学也算研究了半辈子,古今中外有无数先哲,其中有不少看得通透的。苏格拉底被群众判处了死刑,在临死之前他:‘我去死,你们去活,但是无人知道,谁的前程更幸福,只有神才知道。’庄子丧妻能击缶而歌,他将生老病死看做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一样平常。可若是换了我自己呢?我是真的做不到,看不开。所以在这个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年头,我只想着跟媛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媛的身体你也清楚,所以对于为人父的身份,我一直都不敢肖想,甚至是敬谢不敏的。虽然咱们现在尚且偏安一隅,表面上看,伴侣还在,同仁还在,同学还在,一日三餐,三尺讲台,这些似乎都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但你我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不过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活而自欺欺人罢了。我们从前心里那股子对将来的笃定劲儿早已被这场战争彻底粉碎了,人啊,真的是太脆弱了,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能得准呢?曦沐,不怕你笑话,我这心里头是真害怕。”

周曦沐红着脸,一把将曾涧峡紧紧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才把人松开:

“幼安先生那句诗写得好,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曾大哥,你就是心思重,阮姐从怀孕到生产这一年,你的白头发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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