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将军（1/2）

叶曦的视野已经被那头巨大的蜘蛛充斥。

强大如云峥，此时也被李玉峰化成的蜘蛛用巨螯压在身下。

只需要几个瞬息，蛛螯就能把云峥肢解成一滩血淋淋的碎肉。

如同她在那天见到的，自己死去的弟弟妹妹那样……

春葱般的柔荑拉满紫杉水犀角复合长弓的弓弦，叶曦一袭绿沉色战衣，如风中柳絮般自藏匿处飘摇而出，振动的利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死去的记忆，却顷刻复活，开始攻击她的精神。

“姐姐，救我！”那是小妹带着剧痛的抽泣。

“安立桐，你这个畜生，你也不过是安邦彦养的一条狗罢了，在我们家族面前，你又有什么神气可言？我叶霖今天死就死了，也不会说出半个怕字！”

二弟一向硬气，宁折不弯，如同他的祖父。当叶曦后来抱着他残缺的头颅时，发现他已经被打掉了满口牙齿。

“曦大小姐的箭术还是没有令我失望。”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密室上方传来：“我安立桐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每个时辰，斩断你一个弟弟妹妹的一根手指，最后是脑袋。当然，如果大小姐能知时务，老实出来并交出药王印，我以水西安氏的信誉起誓，放你们安全离开。”

密室出口处的暗门已经被破坏，但周遭的檀木地板上横七竖八倒了许多尸体，都是被当中射出来的利箭一击毙命。

密室内部有各种解毒药，能对付烟熏甚至毒烟。可她打开密道口太迟了。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也没有心思吃东西。手指因为长久地拉着弓弦已经磨破出血，但这都比不上心中的痛楚。

爹，娘，叔父，都死了……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们在自己眼前死去。

“姐姐，不要相信这群人。水西安氏的信誉？这群恶鬼还有信誉可言吗？无论如何不要出来，只要阿姊你活着，家族就还有希望……”

话语很快被压低的呻吟打断，她绝佳的听觉能听出二弟紧咬了牙关，顷刻心如刀绞。

“多嘴多舌的话，我只会提前剁一根手指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九分甚至十分的小人得志。

（对不起，姐姐救不了你们……）

叶曦感觉自己的心口在流血。

黑暗中，她无数次想过要走出去，也许敌人真会放他们一马，可理性一再阻止了她的行动。

直到上面传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抱歉，让那个罪魁祸首逃了。”

经过反复的拉扯，对方终于取得她的信任。

钻出密道时，她看见了一个年纪并不比她大的少年人，满面稚气未脱。

少年人话语带着些歉意，而后勉强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幸会，我是贵州巡抚帐下小旗，云峥。”

“谢……谢……”

叶曦感觉到泪水终于不可抑止地从眼眶奔涌而出。此前噩梦般的绝境数日，她的泪泉仿佛也干涸了。

而后她开始打量着房内满地的尸骨，弟弟妹妹们的血迹已经和被击杀的蛮兵混在了一起。

他们幼小的身躯和脑袋分离，手指与手掌分离，一如在兵祸中破碎的家族一般。

没有一个人能够瞑目。

……

叶曦是不可能看着云峥死在自己眼前的。

纵然那头人面蜘蛛有着胜过建州狼骑兵的坚甲。

弓箭不擅破甲，那是对一般的射手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