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求丹(1/2)
“老祖容秉,还有一事。自瓷里镇至震泽畔,沿途雷云密布,推测皆有震位灵气藏其上,这场雷灾于我家而言是难,但福祸相依,若能采得这些灵气,也有所得。”
道白建议老祖派人去震泽沿途采气,这样既可以缓解雷灾,救助百姓,同时也可以为家里增添一笔收益,一举两得。若真能有这样的好处,这场雷灾对陈家而言可就不是灾,而是福了。
然而,陈君谋缓缓摇了摇头。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急切不得。”
老祖的态度让道白甚感意外。
“徐述光来下菰郡调停时,明白说了,‘真人特意交代,今年之内,不想看到下菰郡再起刀兵’。当时听到他那话,我就在纳闷,为何是‘今年之内’?若是不想耽误了供奉,以秋收为限便是了,却要拖到来年,好不让人生疑。
而秋收后这场雷灾,让我想明白了,千竹门必然是要在震泽做些什么的,所以才要泽北的下菰郡安分下来,不可打扰他们的谋划。至于千竹门想做的是什么事情,如今我猜不透,只是看这情形,恐怕于我乡梓未必是什么好事。”
之前道白也有所怀疑,雷灾和震宵真君有关,左右离不开千竹门去。而如果真的是千竹门引发的雷灾,那么这些震位灵气是不是其故意赶出震泽,摆到下菰郡地面上的,可就不好说了。
这么一想,道白心里不安起来,这道【孤鸣】如此亲昵自己,莫不会是千竹门故意为之,放过来刻意让自己炼化的吧?
“那孙儿收服这道气,岂不是给家中添麻烦?”
“这倒未必。”
陈君谋按着那只不甚安分的葫芦,给道白解释道:“即便真是千竹门的布局,但三宗四门好歹算是名门正派,闹出了雷灾,他们为了名声考量,肯定会出面救济。只要不是真坏了他们的事,我们以救灾威名,收一两道气,千竹门不会说什么的。”
道白听着,若有所思的点头。
三宗四门的名门正派之说,别的宗门不好讲,但千竹门在道白眼中看来,却不算很正。且不说那沉珂的供奉,就是这一回来下菰郡调节争端都很是敷衍,一点没有真心要解决下菰郡内斗的意思。
若是阴私揣度,千竹门说不得还乐于看到辖下家族互斗,他们斗得越厉害,于千竹门而言就更好把控。如沈家这种独霸一郡的地头蛇,久而久之,难免尾大不掉,要是再出个紫府,虽然未必敢脱离千竹门自立门户,但地方坐大是少不了的,比如那些灵稻、妖兽的生意,说不得千竹门就得让出几分利去。
所以,削弱沈家,让下菰郡如丹阳郡一般,几个家族鼎力互斗,维持平衡,才是大宗门的御下之道。就这一点而言,千竹门只能算名门,正派就不见得了。但不管内里如何,三宗四门顶着名门正派的名头,哪怕做也得做出个名门正派的样子来,不然给人家斥成魔道,就不好在江南地界上混了。
“那是否可以再采几道气,至少让乌程县北的百姓,过得安生一些。”
陈君谋隔着帷幕打量着道白,这个曾孙聪明是聪明,但有一点不像自己——他太在乎那些凡人死活了。
“我会让求安去救济的,你先养伤吧。”
说着,陈君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提了一句:“我记得你说过,认识一只泽中贵种,要是不妨事,去寻它打听打听。我家立在震泽边上,还是得弄清楚泽中动静才好。”
“孙儿遵命。”
道白领下了老祖的法旨,拜辞退出洞府。
他离开之后,陈君谋身边的阴雷游蛇又在蠢蠢欲动。
震泽雷暴,会是真君所为吗?不,徐述光说的是真人交代,不是真君交代,以震宵真君的霸道,也不屑于和人交代什么,他要做什么,何时理会过别人?
应当是下头的紫府自为之……会是哪一位?泉奎,文奎,又或是烈奎?
陈君谋正猜想着,又听得门外有人抱进。
“老祖,求法请见。”
陈君谋敛下思绪,温声让陈求法进来。
时至今日,陈求法伤势仍未痊愈,步履缓慢,脸色苍白。作为当下陈家唯一的炼气后期,最要紧的管家人,陈君谋也得温言抚慰几句。
“求法过来,是有什么事?”
“回老祖的话……”
陈求法张口说了半句,就忍不住叹起了气。
“八叔公的遗物,都给何思继承了,这事大伙都没异议。但道渌子嗣中没有修士,他的遗物,该如何处置,请老祖示下。”
“先存在府库中吧。”
陈君谋只简单交代了一句,没有说解释什么。
陈求法不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躬身拜下。
“老祖,先前您与我言及,有筑基丹的门路,可否……可否让我一试?”
陈求法居然主动求丹,这让陈君谋多少有些意外。
他倒不是对陈求法筑基之心不死感到意外,而是惊讶于,向来老成持重的陈求法,今日居然会主动开口。
“何出此言?”
“云峰山遇伏,家中折了许多人,连道渌都没回来。眼下家里实在虚弱,若是能再添一位筑基,多少境况能好些。道白道紫前途是好,可他们才突破至炼气中期,几年内大概都是来不及的,道渌又不在了,那我……”
“求法,你七十多了啊。”
陈君谋淡淡的一句话,把陈求法心里的伤疤生生撕了开来。
“是,孙儿知道,年岁太大,已经错过了筑基的最好年纪……可我毕竟有过一次经验,这次、这次兴许能成……”
“你自己也说是‘兴许’,若是不成呢?”
陈君谋摇着头,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是看好你的,可今年家族折了许多人,又才缴了千竹门的供奉,如何凑得出筑基丹给你?我说有门路,却也不是白给的,要拿真金白银去换来的。
求法,我只问你一句,若是这回再失败了,家里的用度,你一个人承担得起吗?”
陈求法咬着牙,抬起头,直视着帷幕后的老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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