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2/2)
婢女怎么可能知道,修长的脖子都快淹没到泥土间。
难得母性大发,怎能让一腔热爱付诸东流,平阳公主迫不及待提裙去见儿子,训斥的话都打了腹稿,无非是让他端庄稳重不要跟下九流的人搅和在一起。
儿子跟豪强之子走得近,在她眼中地主阶级都是下九流的,比匠人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他应该跟谁玩,公主恨不得把儿子打包塞上驶往京城的马车,让他跟随刘彻左右寸步不离。
曹襄也不是一个人,他衣袍未换就去见平阳侯。平阳侯是宽和老实之人,兼严父慈母为一体,至于平阳公主,她扮演时不时关切一下儿子的溺爱家长角色,想起来就关切一下,对教育撒手不管。
所以小侯爷能够成为正直的人,平阳侯功不可没。
“我去田埂上溜达一圈,看农人耕作与书卷上不同。”就跟后世宣扬汉代铁犁牛耕一样,他也以为耕作的耒耜是铁的,拉犁的也是牛,“犁之类的大器本就少见,又由人拉,至于耕地之人也不是年轻健壮的儿郎而是妇女居多。”
曹侯爷跟他讲道理:“这才是乡间常态,年轻健壮的儿郎少有时间耕田种地,服役就要花两到三年,此外若是边疆有战事,黄河决堤,道路浸雨,都要发民夫修筑,如此青壮年力都去做工发劳役,家中的田埂只有女人老人种。”
但因缺少主要劳动力,家中就算有良田百亩也种不完,所以民间田地买卖之情况越发严重,就是后话了。
曹侯爷还想跟曹襄多唠嗑几句,就听见侍卫通报公主风风火火来了,他马上收敛慈父脸,换上对公主的标准臣下面孔。
平阳公主看都不看侯爷一眼直问曹襄发生何事,一身味道。
曹襄说:“先头下雨,马蹄子踩进水坑,泥水点溅满下袍,估计就那时沾到味,待会儿我去洗把澡,洗完就没味了。”
理由找得很好,平阳公主都没法接,她只能让曹襄小心些不要磕了碰了摔了,唠叨好一会儿后又提起板羽球,说是已送回京城,给刘彻也玩玩。
曹襄微笑点头应,一个字都没记到脑子里。
……
长安城,刘彻也焦头烂额。他是有大举兴兵压境边疆的心思,钱袋子却不是很充裕,此外朝中之事一点不少,随夏日雨季临近,又要开始新一轮抗洪救灾准备工作,谋划打仗的时间都是他海绵挤水从睡眠中抽出空来。
上回马邑大捷正式改变了汉匈关系,平面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得稀巴烂,敌意彰显得明明白白。切段边境贸易、彻查汉匈往来人员、建立塞外堡垒、防止匈奴饶边……
总之刘彻忙死了,又穷死了,连变猫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再玩乐?
侍从跟他说平阳公主送纸鸢和板羽球过来,他还挺不高兴的:“阿姊送来玩物是好,我可有时间来玩?”以往平阳公主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挺有用的,现在却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侍从很机灵,听见刘彻的话就要把信件纸鸢往下撤,谁知道他眼睛很尖,忽然从中发现了一点商机。
“等等——”他先抚弄凹凸不平暗藏花纹的纸张,“压花怎么来的?”又摩挲两计纸张上金闪闪的亮片,“金箔?”
聪明的小脑瓜又转动了,对,没错,是时候在纸上面再搞些名堂了!
要是没记错,上回还在铲屎官那看见种将纸裁好装订的新方式,让我想想怎么做来着……
刘彻:我准备卖漂亮的小本子啦!
……
又过好几日,曹襄又到江观潮这,他是一个人来的,丘绍明和郭思都没跟着。
首先,他把归位的华容道物归原主:“我大约花了两天才让一从通道口出来。”
江观潮把华容道揣进兜里:“还挺快的。”
”如果是先生,花多久能解此物?”
江观潮没有正面回答,他看曹襄的眼神带着股诡异的慈爱,像是在看可堪打磨的玉石,就连说话语气都老气横秋不少:“我玩的时间久了,自然熟能生巧,曹郎也不用太在意,它不是只是种玩具,解出来没解出来都说明不了什么。”
曹襄将能否解开华容道作为评判智商的标准,但就跟玩魔方一样,聪明人玩确实能更快解决,笨人掌握了公式也能一两分钟恢复魔方,在上面纠缠没什么必要。
他看曹襄跟霜打的茄子,肉眼可见蔫哒哒:“你若真有兴趣,我也可教你几个解华容道的方式,掌握后可在算时间内解开。”
“不用了不用了。”曹襄说,“先生说的对,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玩再熟练,也不过是玩乐。”
江观潮说:“曹郎这话又不对了,何为奇技淫巧,何为能登大雅之堂的物件?若非只有满口皇天圣名,才能登大堂?”
他能感受到,曹襄往自己这里跑,是从想他这里学习点什么,或者他认为自己这个人能够解决对方长久以来的疑惑。江观潮先头就思忖过,他觉得自己骨子里绝对有好为人师的臭显摆劲,要不然干什么在马邑天天教人这,天天教人那。现在有个送上门的,还没有被封建思想腐蚀过头的好学生,不好好教教他,就实在愧对自己一番穿越。
江观潮的屋子很干净,家具也少,清贫得寒酸,屋子边边角角却摆放他先头不曾看过的高桌矮凳,曹襄照葫芦画瓢拉扯一张小矮马扎坐下,觉得屋内摆设很有江观潮的风格,透股与现世不容的古怪。
曹襄说:“大儒说,只有堪教化于民的道理,才可登大雅之堂。”他第一次听见这话,嗤之以鼻,满脑子狗屁不通,现在说出来,自己都想呸一声。
他忍不住嘲讽笑说:“先头陛下欲再对匈奴用兵,就有不成体统的文臣出列说不可穷兵黩武而要对其施以安抚,以仁德之义教化,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到边境吃几天沙子,就知道匈奴人是不是满嘴礼义仁德能说服的。”
他和汉武帝想法一样,匈奴人就是得打,而且是要狠狠地打,最好能让汉军的铁骑踏遍边疆,扫荡河套,驱逐漠南,祁连山以南插遍汉人飘扬的旍旗,让匈奴再也不敢南下进犯。
江观潮对热血小青年还是很有好感的,于是他讲了件事:“为何匈奴人不可教化?”不等曹襄学习,他就讲了自己的一段经历,“我从西域而来。”曹襄睁大了眼睛。
“在西域有一国名为大月氏,数十年前被匈奴人赶出漠南往西避祸,先头十年大月氏女王心心念念要报离家之恨,然而他们新迁徙之地水草丰美,可堪耕种,百姓安居乐业,几年间就失去了攻打匈奴的雄心,成为了安定的耕作之民。”
“在安定富足后,大月氏的人文也有所发展,他们与西域诸国通商交换文化,逐渐成为一个强盛的国家。”
曹襄:“这……”
江观潮说:“教化于民之想法并无甚错处,但想要实施,还是要遵循管子的教化,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所以少年,要不要跟我一起搞农业改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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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猪日记:朕出现了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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