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重合的夜晚(1/2)

囚车行进,北地荒落。

昨日突如其来的一场飞雪,空气硬生生降了好几个度。

人马在路上走着,活像泡在冰水里。

荒芜之地迎来一棵高大槐树。

临近小雪的节气里,一些黄叶还在枝头挣扎,另一些已经坠在泥里枯败。

“停!”

打头的卫小洄抬了抬手,高声示意队伍停下。

槐树身后是一个村落,土墙灰瓦掩映,枯枝败叶四立,三山环绕。

一切都颇有年头,一切都毫无生机。

“军士下马,步行入村。”率先下了马,卫小洄牵马走在前头。

囚车里的满满和扶光不太懂,只道卫国有此不扰民的规矩。

招儿更不会多话,怀里抱着没有醒过来的扯呼,她和小二郎一起看向前方。

“我家也要下车,步行入村。”

这声是姚县丞和他娘子一起喊出来的。

满满从她身后看过去。

行进十来天,姚县丞和他娘子富态的背影消瘦很多,心却一如往昔的坚定。

卫小洄头也没回,有兵丁自发打开囚车门让他们出来,随即按着刀跟在一旁,放出和监视并行。

双方都是理所应当,挽南和扶光不解其中意,却也不好多问。

“过了这个村子,还有两日就能到洄都。”扶光扭头往后看,最后一辆囚车里的三个人还是没有动静:“兄嫂一直不醒,他们要的东西,不在你我身上。”

扶光的意思很明显,满满靠着栏杆坐下,又无可奈何。

兄嫂不醒,他们也拿不出东西。

洄都明里暗里的神或鬼在伺机而动,卫小洄看他们也已经没有好脸色。

扯呼还在沉睡,小二郎的作用有限。

这境地进难攻退难守,她也着实没有头绪。

“要不……”扶光靠近满满,手上做了个插翅而飞的动作。

“暂定。”一把按下他意思太明显的手,满满扯着笑脸,敷衍旁边盯着他俩的士兵。

风里飘来大地的苍凉味道,犯困小二郎吸吸鼻子,蓦地脑子一清醒。

“把脸蒙上,要不然就抹脏点。”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扣下来挡住脸,小二郎一惊一乍地提醒满满和扶光:“这个村子里有朋友。”

二人被他一系列操作弄得发懵。

反应过来后两人齐齐轻骂一声,赶忙开始抹脸的抹脸,扣头发的扣头发。

小二郎死了几百年。

他的朋友全在幽都。

除了百鬼通缉令。

哪儿能让他这么多朋友一起上来?

招儿和扯呼都被他们招呼上保持和谐的同时,打头的卫小洄已经进了村子。

村子很荒凉,字面意义的。

地上甚至还有刀砍的印记,已经发黑的喷溅状液体和土墙融为一体。

这里没有生意。

不是因为冬天。

一行人最终在村子的大坝中整顿,足够宽,足够便利。

哪怕这个村子没有活物,卫国的军士也不肯扰亡者安息。

再次被提溜到最后一辆囚车面前。

里头是裹得像蚕茧一样的挽南三人。

哈了口气,满满跺着脚搓手。

搓出热意后她把手缩进袖口里,一抬头就是张无辜的脸。

当然,也正中下怀地,撞上卫小洄看她,死有余辜的眼睛。

“应该快醒了。”满满尬笑:“都快到洄都了。”

“把她关进去。”卫小洄看向旁边的士兵。

满满完全识时务地服从安排。

“还有两日。他不醒,你们三个就永远闭上眼睛。”

抛下这句明晃晃的威胁,卫小洄转身便离开,背影冷硬得像路边的刀痕。

进了囚车的满满脸上全是凝重。

卫小洄这次是动真格。

来了这个村子,卫国军士的肃杀之意就格外浓厚。

仿佛除了自己人。

他们不在意任何一条命。

拢在袖口的手没有多少温度,满满心中发凉。

身旁士兵的眼神都在告诉她。

如果不是军纪足够严明。

就他们这些作恶多端的异国人。

多的是士兵想砍了他们脑袋祭军旗!

被迫接受这个事实,满满只能靠近挽南,看看人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悄悄掀开她脸上斗篷的一角,满满一脸懵地退出来搓搓眼睛。

脸怎么跟烧了炉子似的又红又烫?

不信邪地去看陈三愿和卫戍,满满发现他们脸上也是如出一辙。

重新盘腿坐回去,满满看着眼前的三人,深深唾弃他们梦里的想入非非。

——

挽南和陈三愿在成亲。

这一步走了很久很久。

今日的天气是难得凉爽,秋风都在颂一曲鼓瑟吹笙。

洞房花烛夜里,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对上,爱意直达眼底。

喝了合卺酒,陈三愿看着面色酡红的挽南,情不自禁地轻轻啄了一口。

挽南羞着脸没拒绝,于是他退开,又靠近,再试探,再进攻。

呼吸胡乱地拍着,挽南合上陈三愿的手,十指交叠,掌心交扣。

“还没卸掉钗环。”

被吻了个十成十,在喘息的间隙,挽南微微仰起头,发间的一根凤钗坠在早生贵子的床上,是又闷又清脆的声响。

“我帮娘子。”胡乱游走的手滑入挽南的鬓发,陈三愿已经吻向女子的锁骨。

“我说真的。”不可控制的一声轻呢,挽南骨头都快软在床榻里,只剩理智在坚守。

“好。”陈三愿胡乱应着,指间从挽南发梢卸掉一只钗,呼吸灼热又滚烫。

“疼。”挽南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润红的唇轻声控诉陈三愿。

“我轻些,阿南,我轻些。”陈三愿被这一幕刺激得眸色通红,不得已哑着声,口中连连轻哄。

另一只手也轻颤着摸进挽南的发梢。

陈三愿指间卸钗环的动作加快。

轻声细语间,再不敢扯到她一丝头发。

这是捧出心肝做的承诺。

陈三愿应下了。

从这一夜,直到死。

——

薛宝和陆更青坐在山坡的大石头上。

夜已经很深,月亮在他们背后。

白日挽南和陈三愿来这里拜过一场天地,夜晚便回去。

薛宝难得的舍得妹妹,陆更青舍不得他。

地上还有残留的鞭炮纸皮,薛宝眼尖地发现个没炸的,兴冲冲地捡起来。

“带火折子了……吗?”薛宝话音还未落,陆更青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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