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走吧,去朝歌！（2/2）
大汉太孙，虽然不能是与大汉的国运休戚与共，但也是至关重要！
如今贾充，麋照还有这些禁军将士们可以都是大汉的死忠之人，他们好歹还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如今这个被悬挂在树枝上的孩子...
不管他有多么的可怜，不管他是不是还活着，他都不能继续活着了！
贾充的意思，刘程已经明白了，他没有继续抗争什么，也没有傻乎乎的什么。
孤乃太孙，孤要让你们将他放下来这种话语。
他是太孙，今日他对于这两个字的认识，更加的深沉了一些，懂得...似乎也更加的多了一些。
“贾卿...你且来一下吧！”
刘程没有坚持什么，他只是再次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然后在自己曾经被扔进去的河边，缓缓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找到了一块突出来，比较干净的巨石，刘程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然后看着身边的贾充轻轻招了招手。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有人在暗中护卫太孙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什么很难猜测的事情！
毕竟...毕竟太孙是我大汉的继承人！
而且必须爱对于太孙非常看重。”
刘程听到这些话语之后有些沉默，原来他自以为聪慧的头脑，只不过是别人懒得多想片刻的事情罢了。
而刘程看着身边的贾充，最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所以...你也觉得孤...在你身边是个累赘？”
刘程并不想妄自菲薄，只不过当他想到之前这贾充的种种，再加上他如今知道的真相，他也很难不这般想。
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自己反抗着刘冯的命令，结果人家对自己同样是觉得颇为“厌恶”，甚至不声不响地就想要将自己扔掉！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而此时的贾充在面对刘程的问题之后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什么，相反...
“太孙是打算治臣的罪么？”
“为什么这般？”
“臣为了...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特意将太孙送到了绝境之郑
即便这并非是臣的本意，但若是臣再心谨慎一些，那今日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是孤的问题，与你有什么干系？”刘程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孤不想听你啰嗦什么废话。
孤只知道是孤大半夜睡不着，这才做了如此选择！”
“可是...”
“没有可是！”刘程直接打断了那贾充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日后也无需再多什么。
日后若是那老...那陛下或者麋侯问起来，孤也会同样如此的。
而且孤也很庆幸，若非是今日之事，孤如何能够看到这一幕？”
刘程此时转过身子看着那沉寂的密林深处，明明此时这密林之中有着足足百余名禁军护卫还有统领他们的麋照。
可是此时，那里却是无比的安静！
安静得让刘程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真实。
“贾卿....”
“臣在！”
“你...今日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程似乎是问出来了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之下，那颇有智谋的贾充最终都没有出话来。
只是默然地低下头颅，并没有多什么。
“贾卿，你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教导孤的么？”刘程似乎是不想让贾充这么沉默下去了一样，他再次坚持询问着。
“孤曾经过，孤最喜欢先帝的一句话，那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如今这万里路孤刚刚走出来邻一步，就已经见到了如此杀戮，贾卿你的老仆死在了这里。
上百名贼寇死在了这里，甚至就连孤与贾卿都差点死在了这里....
孤不明白，如今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又因为什么....
贾卿，你可以告诉孤么？”
“......”此时的贾充再次沉默了下来，不过在沉默之余，他最终还是朝着刘程了一句话。
“其实太孙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因为一口饭，而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为了一口饭...
贾充得轻松随意，但是这句话落在了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身上，却是无比的沉重。
刘程很难想象得到，一个人饿到了极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个人被活活地饿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模样。
那是自己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会一点一点的崩塌，自己的气力甚至是生命都在一点一点的抽离掉。
这个过程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个人。
是从内到外的折磨，不疼，但是却让人恐惧，让人颤抖。
刘程不懂，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懂得这个道理，这个情况的。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因为刘程而被刚刚斩杀的那百余人，就这么遭受到了这种感觉！
而且曾经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这种痛苦的折磨。
有的人在这种折磨之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同样也有的人....坚持了下去，在这种折磨之中改变了自己，选择了其他的道路！
这些，刘程并没有想过。
他只是在曾经很模糊很模糊的“讨论”之中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过一些话语。
“人相食，是乱世之中的标配....”
“人间惨剧...”
当初在一次次隔着山海的讨论之中，这些话语从别人甚至是自己的嘴里轻而易举的了出来。
那一刻，无论是这些话的人，还是听这些话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冲动和其他的感情。
因为他们只是感慨于这种话语之下包含的惨象和凄凉，而不是真的去想象，
当他看到了那群面黄肌瘦，宛若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恶贼朝着他露出来狞笑的时候，刘程的心态已经真正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岁月静好的书房是这个时代，那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宫中宦官和内侍，是这个时代。
那个逼着自己学习那些自己根本学不进去典籍的老...老而弥坚的皇帝陛下刘冯，是这个时代！
而如今那些面黄肌瘦，饿得已经想要吃...甚至已经开始的乱民恶贼，也同样是这个时代。
其实刘程自己也曾经想过一个很有哲学的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来到了这个时代，见到这些让他无从下手的地方。
如今不管是灾人祸，不管是兵祸还是人祸，不管是朝堂还是地方。
他来到了这个地方，却又仿佛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一个这么荣耀的地位，他有如此高的身份，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刘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他放弃了。
不想再多想什么，不想再继续多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他真的放弃了，就这么得过且过算了，自己过得愉快管其他的人什么事情。
什么太孙，什么大汉的继承人，如今上有陛下，还有他身为太子的父亲，哪里有他的什么机会？
那么不管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管这些人是生邪恶，然后被混乱的世道激发出来了内心深处的恶毒。
还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向那邪恶妥协。
总之....这些人就是这个时代的一部分，而刘程作为大汉的皇帝，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子民....是自己无论如何也甩不开的子民...
“贾卿！”刘程此时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了几分严肃，虽然声音还因为年纪而显得格外的稚嫩。
但是贾充还是从这一句“贾卿”之中听到了严肃的感情。
“太孙，还有何事？”
“...你，这朝歌是不是要比这里更加的混乱？”刘程很严肃地看着面前的贾充，他的话语仍然非常冷静。
但是他的语气却是非常的严肃，而他的意思....贾充也明白。
“太孙觉得，今日我等遇到的这些人，是这世间最恶毒的人么？”
“....难道不是么？”
“他们当然不是，甚至...他们都不配！”贾充直接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同样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
只不过和刘程不同的是，他看到的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家伙。
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乱贼，这贾充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
“他们算是什么恶人，只不过就是一群被逼无奈走向歧途的倒霉鬼罢了。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吃有喝，现在他们绝对不会是如此模样。
他们真的恶毒么？
他们是死了很多人之后，他们才开始变成了如此模样。
他们即便是到了现在，仍然还保持着信义二字，答应了那个女子最后再动她的孩子，那就真的是最后才对付那个孩子....
甚至于，这群人在吃的时候，都要先将食物洗涮干净，然后开膛破肚...
他们还是人，哪怕他们已经越来越可憎了。
可归根结底，他们仍然是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如今的他们自以为想到了更好更容易活下去的方式罢了！
可是他们又如何能够算是恶人呢？
什么才是真正的恶人？
所谓恶人，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会劫掠他人，即便是已经有吃有喝，但是他们仍然会如此。
而且他们劫掠的目的并非是珍惜每一口可以吃掉的东西，他们劫掠的目的，只是让自己感觉到了开心罢了。
他们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他们喜欢这种看着别人苦苦哀求，但最终却只能死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太孙见到过这种人么？
或许听都未曾听到过吧毕竟太孙再如何恐怕也未曾真正见到过这等人吧...”
“贾卿见到过？”
“啊....”此时那贾充直接笑了起来，“起来不怕太孙笑话...当年家父也曾经治理地方。
只不过家父这治理地方的习惯和其他人不同，他除了政务之外，还格外喜欢和那些罪人打交道。
所以臣年幼的时候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便每日都跟着父亲在牢狱之中待着。
那里面啊....嘿，真的是...
不知道其他州府郡县如何，反正在父亲手中，断然是没有一个冤假错案的。
而落入父亲手中的罪人，那每一个手中都是有着累累血案的，其所做之事，简直是令人发指！
那些人，也不过勉强就被称之为....罪人罢了！
有些事情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如此了。”
看着贾充带着无比的平淡出来了这些话语，那刘程的脸色忍不住变得有些抽搐起来。
他也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臣子，竟然还有如此过往。
竟然....还有如此内心。
“太孙！”贾充此时也再次朝着那刘程躬身行礼，“还请太孙回去吧，这下虽然混乱不堪。
但是尚且还有陛下，还有无数名臣良吏为太孙做事，有他们...太孙是可以放心的。”
“......”此时的刘程看着面前劝谏自己的贾充，再看看那在后面等待自己的大汉鄛乡侯，禁军统领之一的麋照，最后直接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麋侯！”
“..臣在！”
“你且回去吧，告诉陛下...孤不打算回去了！”
“.....”麋照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可就在那麋照准备再次劝什么的时候，这刘程却是直接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孤意已绝，还请麋将军不用多了，且去将孤的主意告诉陛下，若是陛下有所怪罪的话。
那么....”
“太孙不要胡闹，如今太孙的行踪已经泄露了，就算是这些人都已经被我等斩杀一空了。
但是难保不会有什么有心...太孙你要做什么？”
那麋照开始听到刘程的话语之后并没有多么在意，他觉得这或许只是自家的这位太孙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但是...当他这刚刚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那宛如闲庭信步一样的刘程直接弯下身子。
紧跟着就将一根箭矢拿了起来，下一刻这东西就出现在了刘程的脖子下面。
并且已经给刘程的脖子划开了一个口子。
当麋照看到了那刘程疼得龇牙咧嘴但仍然没有放弃自己这个动作的刘程，他是真的惊了。
“太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谁！”
“当然是在威胁麋将军你了。”刘程脸上的表情尽显痛苦之色，仿佛是那刚刚的一个动作让他身上遭到了多大的伤害一样。
不过语气却是出奇的平和，连同他的神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向面前那大汉禁军统领，鄛乡侯麋照的时候，这刘程的眼神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麋将军莫要再动了，也莫要让他们有所动作了。
孤的确是比较怕痛的，但是从始至终孤都不是一个真正怕让自己死的人。
若是今日孤去哪里的本事都没有....那孤还不如刚刚成为那锅中的食物呢。
今日孤可以明确地告诉麋将军，麋将军想要让孤去，孤就会去！
麋将军若是不想要让孤去...孤今日也要去！
至于孤会不会捅死自己，就算最终只是让孤受了伤，恐怕这对于麋将军，对于诸位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的。
所以莫要逼孤，让大家最后两败俱伤！”
“太孙！”此时的麋照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从一开始他就不同意那黄皓的想法，什么让太孙游历...
这是一个大汉的君王应该做的事情么？
那些世家子弟去游历一番，认识一些还有，结交一些关系，见一见这世间的真相也就罢了。
这可是大汉的太孙，何须如此？
自有大汉的臣子还有他们这些心腹来告诉这下如何了。
这种做法，简直是胡闹一般！
只可惜如今的麋照虽然地位极高，但是却已经不是刘冯最为信任的那个心腹之人了。
而黄皓....这该死的黄皓！
作为“名门”之后，麋家即便是如今已经远不如当年了，没有了麋竺和麋芳两个人支撑着如今的麋家。
可这麋家同样也是大汉的名门望族。
而且和这大汉的许多豪门都是有着了不得的朋友的。
最重要的是，这麋家两代人执掌宫廷，可谓是真正的皇帝近卫了。
但是！
现在这件事情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因为黄皓的异军突起，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刘冯对于黄皓的信任已经明显超过了其他人。
甚至麋照...都开始去驻守皇宫的外围了。
这种变化，恐怕就连刘冯他自己，如今也已经有些忽视了。
所以，当麋照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要直接将那黄皓就地斩杀。
以免日后再次祸国殃民！
该死的黄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