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死士与海东青(上)(1/2)
教军场东门往北八里有余有座二层小酒楼,名曰“得意楼”。
其寓意取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得意楼”所处位置,颇有些尴尬,离最近的城市有近二十里,也非交通要道,按说也不像什么藏风聚气之地。
但是,却有意无意的占一个巧字,蒙古人也是承平日久,自视天下无敌,平时也无战事,连灭几个草寇的事都是极偶尔的,实在闲得能“淡出鸟”来,江南歌舞的袅袅婷婷对于大多数蒙古贵族来说时间久了便难以勾起兴趣。
在本地,最盛行的便是关于比武斗狠的打赌。
像前宋一样摆座擂台,十几个人、几十个人……轮流上台比试较量,在汉人看来可能很精彩,但是对于习惯纵马驰骋的草原民族,实在是不够大气,反倒显得“阴柔无力”。
对,教军场。可以同时容纳7500人捉对厮杀的演武场才符合草原民族的豪迈脾气。(本地驻军4000人)
这教军场平均每月都会有两三次赌局,虽然大多都是不够看的小赌局,但只要和蒙古人有关,连无法沾边的汉人也会兴奋起来。
一些有些手段的汉人联合起来,集体经营外围,推出一人做台前庄家,引得大大小小的赌徒投注,小赌局小热闹,大赌局大热闹。
“得意楼”是做外围的绝佳场地,酒楼的东家只要适时把酒楼暂时租出去(以时辰计算),不消一天,即便只是小赌局的外围抽头加租金,也是日常三个月以上收入总和。
所以,“得意楼”东家才不在乎日常生意冷清与否,适时租给做外围的台前庄家即可。(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小伙计还是做菜大师傅,都是从赌徒身上赚钱,赌徒自备茶叶、果蔬、鱼、肉……赌徒吃着、喝着、互相打探关于赌局的各种小道消息……小伙计跑跑腿、大师傅抡抡大勺就是平常一天工钱的7、8倍。众生皆乐。)
小王爷和公主的赛事,那是几年都不见得赶上一次的大赌局,因此“得意楼”跟开锅一样,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但是,一楼有张散桌是被一个人霸着,应该说是被一人和一只海东青霸着。
这个人是武生打扮,就是着短装,没有长衫,穿薄底靴。干净、利落。
这个人是张完全性面瘫脸,额头几道抬头纹不全(看上去似乎只有半张脸有),眨眼时眼睑只能到瞳孔三分之一处(可以对着镜子眨眼,健康人一照便知。),一对口角皆是下垂,说话漏气显得有些含糊,喝水嘴角会有遗漏……
这个人虽说面瘫,但到底不属于可怖,真正引得周遭人忌惮的是桌上那只旁若无人的海东青。
纯白色的海东青,一根杂毛都无,平时肯定精心饲养,鹰眼寒光闪烁。
正在桌上蹦来蹦去,还不时自行梳理毛发。
海东青对这个人并不亲热,更像是面对仆从一般。
海东青被誉为“万鹰之神”,上抓天鹅、下捕野狼,野生海东青即便抓死牧民的羔羊,被抓住也要好生伺候,及时献给官府,牧民私自处置便是重罪。汉人也是无资格饲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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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赌徒,有见识的不算少数,因此大多揣测这个面瘫脸多半是哪个蒙古豪门的仆从,今天是遛鹰。面瘫脸不可怕,但他背后的势力不能不防,因此任凭一个人独自霸占一张桌子也无人敢上前理会。
那桌上旁若无人的海东青忽然发出几声怪叫,周遭人自然不懂,可是面瘫脸不可能不懂,他先是微微颔首,继而发出含糊不清声音,说不清是人言还是鹰语。
那海东青鹰头一呆,一只爪子抬起一动不动,瞬间定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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