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玉兰花开(2/2)

许久未见裴术,黎珩觉得他变得苍老了不少。

“裴兄何必打趣我,此前在下随主公至山阳戡乱,昨日才回来。”

黎珩笑了笑:“裴兄不请我进去?”

“哈哈哈,进来坐吧!”

裴术侧身请黎珩进院。

黎珩也不客气,大步迈入屋内。

在茅屋中落了座,黎珩四下看了看,见屋内还是此前那副模样,并没有多大变化,便笑道:

“按理说之前也得了不少润笔钱,裴兄怎么还住这个破地方?”

“住习惯了,而且这里清净。”

裴术提了一坛酒放在桌上,捋着胡须笑道:

“托安兄弟的福,有了那些钱,这一年,老夫的玉冰烧可没断过。”

裴术说着,为黎珩斟满了一杯酒,两人对饮起来,酒香四溢,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醇厚起来。

几杯酒下肚,黎珩望着窗外,感慨道:

“裴兄,你说要是这天下之事,真能如这杯中酒一般,一饮而尽,再无烦恼,那该多好。”

这几日来他心中已有定计,但玩弄权术毕竟不是黎珩所喜。

他明白随着身居高位,许多时候却不得不做出违心的抉择,可就是念头总是不通达。

此中苦闷,却是不好对身边人明言,只有在不明他身份的裴术面前,他才能一吐心中郁结。

裴术闻言,轻叹一声,摇摇头,将手中半碗酒喝完:

“安兄弟,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便是。”

“裴兄豁达,倒显得在下狭隘了。”

黎珩自嘲一句,端起面前酒水喝尽,又道:

“裴兄,去岁我在自家庭院之中移种了一株玉兰,昨日我回到府中时,它已经开花,甚是美丽。

可在下仔细观瞧,才发现这株玉兰树身上,竟多出几处暗褐病斑。”

黎珩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在下粗通农事,知晓这病斑若不剜去,恐怕会危及整株玉兰的生机,可若将病斑尽数剜去,不给树身生长的时间,又难免会伤了它的根本,裴兄,你说,这玉兰之病,该当何解?”

裴术闻言,瞧了瞧黎珩面色,随后灌下一口酒:“你心中已有计较,何必多言于老朽?”

黎珩轻叹一声,道:

“玉兰虽病,但到底乃在下亲手所栽,自然是不愿让它就这么轻易毁了。可若是剜去病斑,这玉兰花开的盛景上就会蒙上一层晦涩之感,实在....唉!”

听了黎珩的话,裴术沉默片刻,才道:

“安兄弟,你既问到我这儿,老头子我就跟你讲几分道理。

花开花落,本是寻常,你又何必执着一时?玉兰树既然已出病斑,自是要处理的,若是拖延太久,就算最终活过来了,恐怕也是残枝败叶,难成花形了。

当下安兄弟理当将玉兰之病剔除干净,再整理院落,察其田土,以免玉兰再次被病患侵扰,影响来年花开之势。”

黎珩听着,垂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碗,许久之后,才抬眸:

“多谢裴兄指点迷津。”

他站起身,朝裴术拱了拱手:

“裴兄教诲,铭记于心。今日还有些琐碎,便先行告辞。待此间事了,定当寻个时机,与裴兄共赏无病之玉兰。”

说罢,也不等裴术挽留,径直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