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鹰犬爪牙,黑笼铁车(2/2)

在那里,他听到了科尔巴宣读的秘旨。

大喇嘛言简意赅,声音沉稳而有力,要求总督署立刻下令,调动全部衙门人手、广府驻军,配合他们带来的兵马,封城搜捕可疑目标。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得谭总督满头是汗,顺着眉毛不停滴落。

谭总督接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确认科尔巴便宜行事的权力范围,才命身边的人带去供起来,自己在偏厅的主位坐下,并邀几人入座。

“朝廷最近跟法兰西人闹得很不愉快,随时可能开战,老夫还以为不会有人来援。”

谭仲麟先喝了口茶水,一边定神一边说道:“不曾想,竟是内务府亲自出面,派出大内高手,相信定能犁庭扫穴,把乱党一网打尽。”

“只是要调走全部兵马,是否有点.....”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省城的官员富商,一向是铁马骝的目标,万一被钻了空子,朝廷面上也不好看啊。”

闻言,敖白冷笑,步亭面无表情,只有科尔巴轻轻摇头,应道:“大人这话说得,正是投其所好,才能让铁马骝上钩啊......还是说,您食君之禄多年,连这段担待都没有呢?”

“你们!”谭仲麟身为一方要员,哪里受得了这等态度,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很好,本官定会好生配合。”

他倒是没有当场翻脸,还想着事后再找背景、拉人脉,狠狠参上一本。但可惜,他不了解内情,以至于错估事态。

眼前哪是钦差办事,根本就是粘杆处带着血滴子上门!

“不牢大人费心,您还是好生歇着,等手下人来办吧。”

这话说完,步亭食指与拇指屈成个圆,轻轻弹了下眼前茶盏。

于是茶盏上多出个豆大缺口,一点点碎片带着阴柔的劲力,径直击中谭仲麟的灵气穴。

顿时,身倒,神昏,人落地。

“啧啧,谭总督真是勤于公事,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快叫大夫。”

大夫很快得出结论,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得好生调养,时间很难说,不过,在广州之事完毕前,应该是好不了。

总督府内乱了一阵,有纳兰元述稳定人心,加上圣旨背书,很快又平定下来。

会谈的地点,则从室内转移到校场,话题更为深入。

步亭看完卷宗,做出判断:“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杀掉白少廷,连带二十多条人命,结合过往战绩来看,定是一练大成无疑。”

“仓库里的柱子曾被折断,最有可能是练筋大成。”

唯一与程舟交过手的敖白,话语更为肯定:“他年纪应该不大,能练出金肌玉络,再过个十年的话,成就不可限量,可惜路走偏咯。”

都说拳怕少壮,但也有姜还是老的辣的说法,就算程舟再怎么前途可期,也需要成长的时间。

在场之人都很有自信,现在与他对上的话,都能战而胜之,败而杀之。

“已是敌明我暗,我们总的人数又远占优势,这些乱党已瓮中之鳖,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分头行动吧。”

科尔巴盘了盘佛珠,道:“纳兰大人,应该早选有怀疑目标了吧。”

“遍数省城势力,无非官、民、洋、商四路。”

纳兰元述点了点头,解释道:“官洋尚且不论,民有精武联会与白莲教,商是双富豪白曲两家。白莲教一心报效朝廷,精武联会自诩主持正义、保护乡梓,迟早是朝廷心腹大患。”

道理很简单,白莲教再怎么装神弄鬼,不过是煽动人心情绪、盲目发泄,现在的旗号也是扶清灭洋,精武联合却是在取代官府在民间的职能。

“科尔巴,你说的那什么甘露香,查出东西了?”敖白听完,眉毛一挑。

“那是自然。”科尔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就在武馆街形意门那块。”

“广府武人脾气倔,武馆街里高手多,没有确凿证据就去强行搜查,那边不配合不说,没准还给你捣乱。”

纳兰元述隐隐感觉不妥,提醒道:“更何况主持精武联会的谢震鳞,外号龙拳,拳法不在黄飞鸿之下,两人更是脾气相投,相交莫逆。”

宝芝林的黄飞鸿,乃是南粤腿功第一人,成名绝技佛山无影脚,无影两字,名至实归。

他能够凌空连踢七脚,简直逾越人身常理,与他一时瑜亮的谢震鳞,实力亦不容小觑。

“高手多?哈,多得过官兵?有杀错,无放过,他们两人现在在哪?”

“白莲教烧了电报局后,本官就安抚过他们,与九宫真人达成合作,命其堵住英夷领事馆,好牵制洋人的势力。但谢震鳞与黄飞鸿插了一手,约他今晚在朝天观谈判。”

“你让他们继续做该做的事情,朝天观方面,本座自会处理的。”

科尔巴神秘一笑,微微转头,纳兰元述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几个大黑笼,还有一辆看上去造型奇特的铁车。

黑笼约莫一丈见方,用精钢铸成,可以装进一头熊瞎子,四周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却有微不可查的呼吸声,频率节奏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至于那辆铁车,整体呈三角形,底边有两个轮子,不用人推也能前进,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我听闻内务府会驯养百兽表演,供太后御前观览。”莫名的,纳兰元述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不过,老虎、狮子可堵不住大拳师。”

“姑且让本座卖个关子,纳兰大人在督府衙门守株待兔,看逆贼能否上钩。”

科尔巴声音低沉而有力,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至于敖总教,我听说那精武联会,以形意门为尊,练的却是象形拳呢。”

“不用激将法,那边当然是我的舞台。”敖白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战意,挥袖转身离去。

纳兰元述闻言,眉头皱了一下,省城势力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固然想铲除那些乱臣贼子,替大清国守好这块宝地,可内务府这些人,行事雷厉风行不假,手段未免太过粗糙,就不怕官逼民反,造成更大麻烦?

“本座已经有了一个完全计划,等会儿就同步馆主拜访白家。”

科尔巴似乎看出了纳兰元述的顾虑,和颜悦色地道:“不用担心乱党,他们有再多党羽,得到再多人支持,相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极少数人。”

“我们只要拉拢住心在朝廷的,其他杀光就好。”

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起浓浓的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