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秋风之墩号突袭战（一）（1/2）

战斗部署时间：＋123时15分25秒（普莱斯上校的任务钟）

“小甜饼”彼得森中尉把鹈鹕运兵船E136停靠在离“秋风之墩号”整整一公里外的地方。一旁的汤米透过雨迹斑斑的挡风玻璃望去，看见另一艘运兵船E206大约在五十米开外。

这次飞行平安无事，坏天气占了一份功劳；而士官长那边即将发动的突袭“沉默制图师”也将有效地牵制敌人的注意力，使圣约人无暇他顾。

运兵船先是将疣猪运兵车放在了一块相对较平的地面上，然后往前飞了一点，舷梯砸到地面上，使整艘船震动了一下，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汤米领着一队地狱伞兵迅速躲藏到附近的岩石后。

雨水“噼啪”地冲刷着岩石，淌下来的浑浊沙水顺着汤米的头盔面板流下。

运输官喊了声“清空”后，彼得森就立刻发动了鹈鹕运兵船的引擎。这种飞船在地面上极易遭到攻击——所以他急于回到相对安全的阿尔法基地。然后，预计地狱伞兵们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再和队员们飞回来把幸存者和战利品运走。

麦凯从汤米身侧黑暗的角落里猫着腰钻了出来，“长官，士官长那边估计还要一个地球时才能到达孤岛的沙滩。”

汤米点点头，问道：“还有多少人没就位？”

“最后一个排了，长官，预计半小时内可以准备完毕。”麦凯报告道，她有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您真的要亲自上吗？”

“斯巴达战士躲在后面可不像话，”汤米敲了敲头盔的侧面，“黎明时分我们就发起进攻，到时尽管做你拿手的。”

“好的长官，”麦凯说道，“注意安全。”踩踏着水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雨声中。

【艾莉，给我一个日出倒计时。】他从背后的磁力挂点上取下SRS99狙击步枪，根据“雷神锤”盔甲计算机自动反馈的光环重力、风力和湿度等参数进行调节焦距、校准瞄准镜和检查稳定性等一系列操作。

【好的。】她很快便根据光环的自转和公转轨迹计算好了所有的数据，随后一个倒计时从汤米的抬头显示器上跳了出来。

听着艾莉的声音，汤米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了。【你在圣约人巡洋舰上说的话......】

她那边足足过了两秒才有了回答，这对有着强大算力的人工智能来说不亚于两个世纪。【我说什么了？她可不是我。】

汤米心不在焉地把枪身上的雨水拂去，但随后它又被淋湿了。【好吧，没事。】

他反倒有些迷糊了，说不清艾莉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人工智能的情感与一般人类别无二致，这点甚至早在致远星上的愚笨型人工智能德雅身上证实了。不过即便如此，人工智能的寿命远远短于人类，这种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你的细准焦螺旋调过头了。】艾莉的声音忽然冒出来，让汤米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抱歉，我走神了。】

他迅速搞定了狙击枪的校准，把目光放在被黑幕笼罩的远方，静静地等待着第一束光的出现。

......

“秋风之墩号”周围的平原上。

黎明之前雨就停了——不是慢慢地停下来，而是戛然而止，仿佛有人一把拧上了水龙头。云开雾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下来，黑夜让位于光明。

仿佛是为了展示奇珍异宝，金色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拂过平原，缓缓照亮了“秋风之墩号”。巡洋舰就像一柄被遗弃的权杖，船首伸出一堵峭壁，高高悬在空中。

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圣约人派遣了两架女妖战斗机在它坠落的区域来回巡航；六个咕噜人组成的小队也被立刻派来在坠毁的巡洋舰周围巡逻。

不过，从敌军士兵履行使命时的懈怠态度看，汤米猜测它们还没有意识到在数小时的瓢泼夜雨中，威胁已经悄悄降临了。

回到地球，早在肖恩-藤川跃迁断层引擎被发明，并随之引发外星系殖民大潮之前，人类士兵就经常实施拂晓突袭。

因为拂晓时分能见度更好，敌人的哨兵也往往疲倦困乏。作为应对策略，许多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都有清晨“战斗戒备”的惯例——所有士兵进入防御工事，以防敌人选择在清晨进行偷袭。

这让汤米回忆起了在夜之城某个废弃工厂的那一战，二者在策略上没什么不同。他扫了周围一眼，所有的狙击手都已经待命。

这时，一架亡灵运输机靠近了秋风之墩号附近的圣约人巡逻队，一名红甲精英战士跳了下来，趾高气昂地对巡逻队的咕噜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它们就一起登上了运输机。运输机掉了个头，带着一队女妖战斗机飞离了这里。

汤米料想是约翰对“沉默制图师”的突袭起了作用，圣约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了。此刻，离完全天亮只剩几分钟，这个时机不早不晚，正是发动进攻的最佳选择。

“中尉，时间差不多了。”汤米瞧了倒计时一眼，在通讯频道中说道。

军情局与海军陆战队不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虽然汤米大可以利用自己的军衔将指挥权夺过，但现在明显没这个必要，而且还会摧毁地狱伞兵对他摇摇欲坠的信任。

“收到，长官。”麦凯朝周围看了最后一眼。她除了胳膊酸痛、膀胱告急，其他一切正常。她打开无线电通讯，向其他两个待命的排长下达命令。

“红一呼叫蓝一和绿一……向目标进发，完毕。”

回应来得太过急促，以至于麦凯都没听清楚两个排长回复了些什么。突袭成功的关键在于必须快速、坚决地压制女妖战斗机和幽灵气垫橇，这样地狱伞兵们才能穿越一大片开阔地，不受实际损伤地抵达秋风之墩号。

为了保证这一点，每架女妖战斗机都被不少于三个火力强劲的M41火箭发射器瞄准；而六辆幽灵气垫橇，每个目标也分别指派了三名陆战队员“专职照顾”。

四发直扑圣约人战斗机的导弹有两发错失了目标，但两架女妖都被剩余的火箭弹命中，并立刻轰然爆炸。残破的机体在圣约人阵地上空四散飞落。

船身两侧的幽灵气垫橇手正疑惑地呆望着天空，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两打以上的突击队员已经开始朝它们开火射击。

汤米的肩膀抵住早已架好的SRS99狙击步枪，在艾莉的帮助下确定了狙击枪的最佳射击顺序，然后肩膀一沉，四发狙击弹带着音爆，撕碎空气，在空中划过轨迹线射向坐在幽灵气垫撬上的精英战士。

枪声未至，它们的头颅就像摔碎西瓜一般爆开了。

战斗开始后没过几秒，四辆轻型战斗气垫橇就被摧毁了。驾驶第五辆的精英战士身负致命重伤，气垫橇连续旋转了几个大圈，一头撞上巡洋舰的船壳，痛苦不堪的精英战士得到了最后的解脱。

驾驶第六辆，也就是最后一辆幽灵气垫橇的精英战士惊慌失措，想逃离这场毁灭性的打击，结果在悬崖边缘颠覆，车毁人亡。

可惜一路上圣约人的鬼哭狼嚎麦凯根本听不见，因为她周围有好几枝狙击枪发出有节奏的“砰砰砰”的射击声。她打开指挥员通讯频道，命令全体成员发起冲锋。

汤米将狙击枪往背后的磁力挂点“咔哒”一放，大步冲上停在一旁的疣猪运兵车的驾驶座。丽贝卡和塞西利亚很快也到了，分别登上了副驾驶和机枪位。

“好戏上场咯！”塞西利亚握住机枪把手大喊道。

汤米一脚轰下油门，疣猪运兵车咆哮着蹿了出去，直奔秋风之墩号船尾末端的气闸门。其它运兵车也一齐从隐蔽点开了出去，疾驰着穿越开阔地。

驻守在巡洋舰内部的圣约人部队闻风而动，急忙冲了出来，正瞧见它们的机械化部队已化作一片冒烟的废渣，而人类的“机械化”部队正精神抖擞地向它们冲来——尽管只有稀稀拉拉、寥寥几辆。

大多数圣约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干等谁来发号施令告诉它们如何行动。留守在后方的狙击手们可没有干等，一发发14.5毫米口径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将它们一一射倒。

这招威力巨大。汤米看见精英战士、豺狼人和咕噜人纷纷扔掉武器，倒毙在地——连番的齐射敲响了它们的丧钟。

然后，异星人开始撤退到相对安全的战舰内部，麦凯立即追击，她知道在战舰另一端的蓝一和绿一也会采取类似行动。她号召狙击手们前进：“换上你们的突击步枪！最后到达气闸门的家伙就乖乖留在那里负责防卫！”

地狱伞兵们都明白船上有许多好东西可以搜集，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到头来只能守着气闸门，不能尽兴搜刮“秋风之墩号”的船舱——这种惩罚足以让每个留在末尾的陆战队员拼尽全力飞奔起来。

赛跑的真正目的是让连队的最后一批队员能尽快通过这片可能成为圣约人屠场的区域。麦凯以为她成功了，正想着能平安无事地休息片刻．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她头顶，有人大叫起来：“敌人！敌人出现了！”

指挥官回头一看，瞥见了一架亡灵运输机。模样丑陋的飞船从东面袭来，看来是准备投放更多敌军。船上的等离子大炮开火扫射，打得泥渣飞溅，地面上一排黑洞一直延伸到坠毁巡洋舰的边缘。

一辆疣猪运兵车被拦腰击中，一声巨响后，只见漫天飞舞的金属和血肉。

每一架圣约人的登陆飞船都有侧门，在运送之时，它们的部队就躲藏在门后狭小的空间中，到达着陆地点上空后再打开门跳下。

经验丰富的圣约人飞行员会谨慎地调整飞船的着陆姿势，从正面飞向敌人，这样在放下部队的时候，船上的等离子炮还能自卫——但眼前这个圣约人飞行员显然缺乏经验。它犯了个低级错误，因为它把飞船的右舷暴露在人类面前，舱门洞开。

汤米拉上手刹，猛打颤抖不已的方向盘，车身甩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将副驾驶朝向了运输机的舱门。“把它炸下来！”

丽贝卡险些被甩出去，她大声骂着汤米，左手抓住运兵车的钛合金车架，右手扣动了扛在肩上的M41火箭发射器的扳机。

导弹呼啸而出，直奔洞开的舱门。圣约人部队还没来得及从舱门跳出就遭到了几发导弹的轰击。

有一发导弹碰巧命中了一颗等离子手雷，立刻引发了爆炸。飞船猛地向左倾斜，以期能保持平衡，却又向前翻滚着一头栽到了地上。猛烈的冲击力在高原上掀出两圈泥浪，飞船继续向前冲去，撞上一块巨石，在爆炸中化作了一团火焰。

飞船再次爆炸，音叉形船身分崩离析。冲击波的声浪振动着秋风之墩号的船壳，隆隆声传向周围地面。

见这架运输机已经被摧毁，汤米掉了个头，继续向船尾的气闸门开去。塞西利亚对准了在气闸门边探头探脑的圣约人就是一顿扫射。

圣约人被打得一缩脑袋，气闸门眼看就要关上。

这时汤米赶到了，他猛踩刹车，运兵车的速度瞬间跌至谷底，丽贝卡的脑门差点撞到风挡玻璃上。

他从驾驶座上一跃而下，向气闸门那一扑，在门即将关闭时来到了中间。

他用双臂抵住气闸门，看见对面的一打咕噜人和豺狼人冲他举起了等离子手枪。

【撑住！】艾莉说道，【给我点时间进入这艘船的电子神经系统。】

汤米盔甲的的凝胶层被瞬间锁住，气闸门顿时动弹不得。护甲锁也同时启动，他身上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光，“嗡嗡”声在他耳边乱窜。绿色的等离子束打在他身上毫无作用，被纷纷弹开。

“我不是叫你不要逞能吗？”丽贝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M41的发射筒从他腰部与气闸门的间隙中穿了过去，对准了对面的圣约人，“回去就揍你！”

汤米只感觉腰间一震，然后对面的圣约人堆中发生了爆炸，尸块从好几个方向飞出，“噼噼啪啪”地落在地板上。

【门开了。】

汤米两臂一轻，气闸门也随之打开。

“了不起，长官！”麦凯姗姗来迟，她后面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地狱伞兵，他们都等着冲进秋风之墩号大肆搜刮一番，“还傻站着等什么呢？我们走吧！”

地狱伞兵面面相觑，大笑起来，跟着麦凯冲进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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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利戟级轻型驱逐舰抖动着直奔星盟驱逐舰的舰首而去。屏幕上闪现过银色的能量护盾——整个飞船里充斥着静电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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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与敌方驱逐舰发生碰撞。”舰桥的导航官机械地报告道。

“启动上部紧急推进器！”蒲野奈奈高声喊道。她攥紧了拳头，汗珠沿着细眉滑过，然后顺着精致的脸颊淌下。

“遵命，长官。”短暂点火之后，飞船不自然地向下沉了一下。

“显示船尾摄像机的图像，”蒲野奈奈下令说，“射手型导弹发射！”

她的边缘视野瞥到了一阵闪光，脚下的甲板似乎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