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克雷顿和翠缇丝(2/2)
克雷顿松开胳膊,空挥了一下:“这过去多年,我以为这已经是个共识了,她偏偏又要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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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不呢?”唐娜不解。
克雷顿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娜:“你想看到我和你妈妈结婚?”
唐娜承认了这一点。
克雷顿笑了,他好像看到了世上最滑稽的事。
“听着,孩子,我可以为我的家人去死,这包括你和你妈妈。而我相信她应该也有这样的觉悟,但要是谁打算安排我们两个在一块儿,那不如先把我们统统按在水里溺死!”
唐娜有些不高兴:“您就这么不情愿吗?”
“请相信我,她和我一样不情愿。”克雷顿把手背到身后,决心和侄女讲讲以前的故事。
“你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吗?”
小侄女摇了摇头,于是克雷顿便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乌伦和翠缇丝相遇的故事可能是一段佳话,而作为乌伦的家人,克雷顿介入这个故事的时机和扮演的角色就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怪不到他头上。
那是一个令人倦意顿生的夏季,克雷顿·贝略十五岁,正在度过自己的第一段学校假期。
就像任何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那样,他将学校的书籍和作业抛之脑后,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雕刻木头。
那天的气候很不寻常,明明前脚还是太阳高照,也不见有什么云,可没一会儿天上响起几声可怕的雷震,声音大得能让死人从棺材里坐起来。狂风就像一个无形的骑士在远处的麦田中驰骋,金色的麦浪在它的冲杀下来回起伏,与此同时,乌云的旌旗也在天上越聚越多。
他的父母和兄弟都带着新产出的农产品去城里赶集,只留他一人在家。所以听到雷声的那一刻,克雷顿就急忙跑到屋外抢救晒着的衣物。
在所有衣服都安全后,天上立刻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几乎连成了一片白色的水幕。
干完活,也到了中午,克雷顿便去厨房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和一些培根。但当食物准备完,他又因为炎热和疲惫丧失了食欲。
于是他决定睡一觉再起来用餐。
那时候的克雷顿有一种本事,他想睡觉的时候很快就能睡着。
两个小时后,他终于醒来,回到楼下来享用自己的食物,但这时,已经有一个女孩在替他这么做了。
当过去的故事讲述到这里时,克雷顿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个女孩穿着修女的衣服,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神情坦然地好像在自己的家里,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我的亲戚,但看到那张不同寻常的面孔时,我就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她当时套着我睡前收下来的衣服,坐在我的专属位置上,尽情享用着我的午餐。”
“她毫不吝惜地使用我最爱的野莓果酱涂抹面包片,而且两面都涂!”
令人发指的举动令只是在回忆的克雷顿也皱起眉头,愤怒的语气只还原出当初十分之一的情绪,但已经令人望而生畏。
“那她的手要捏在哪里呢?”唐娜忍不住问。
克雷顿回答:“当然是外面的那圈面包皮上。”
接下去,一个血气方刚的十五岁少年在家中遇到了这样一位不请自来的美丽少女,会发生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立刻冲上去同她搏斗。
不仅入侵房屋,还吃掉自己辛苦准备的午餐,少年克雷顿可以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偷!
“我们抓着彼此的肩膀使劲,尝试把对方摔翻,老实说她的力气着实不小,大得根本不像个女孩,我们僵持了一阵,谁也没得逞。然后乌伦就从门外进来阻止了我们,向我说明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只是在路上遇到他,想要到最近的民居避雨,招待客人当然是要有付出的。所以乌伦请她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而她也是一个很实诚的人,听到个请求就真没有把自己当客人”
唐娜恍然,她仅仅是倾听这一段往事就已经感到尴尬。
“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合的。”
第一印象总是令人耿耿于怀,他们为此不想见面也很正常。
但克雷顿又否决了。
“并不是,我是一个典型的布利加人,对于客人是有求必应的,何况她也有意缓和与我的关系,所以我们很快和好了。事实上,如果没有我的支持,他们都不可能成婚。”
唐娜在桌子前面坐下来,全神贯注地听自己的叔叔讲故事。
“当初女孩里面流行着一种爱情仪式的传闻,据说只要和爱侣在早晨以及傍晚接吻一次,这样持续二百四十天,他们的感情就永远都不会消退了,并且必然能够结婚。”
“由于你的祖父母并不支持自己的大儿子和一个修女恋爱,所以乌伦和你妈妈当时就想试试这个仪式,不过他们遇到一个难题。”
“翠缇丝是个见习修女,她住在离我们家四公里之外的女修院,这不是一段近路,所以他们约好,翠缇丝在早上会趁着老修女们练声偷溜出来,跑到我们家来和乌伦亲个嘴。而到了晚上,就轮到乌伦去跑这四公里。”
“翠缇丝跑到我们家后,必须吃东西才能再跑回去,不然会在返程晕倒。只能由乌伦和我偷偷准备食物,然而任何食物的短缺都可能引起你的祖母英吉雅的警惕,乌伦上午也要干活,不可能不吃早餐。所以我决定把我的早餐让给她,缺的份额就在中午补回来。”
“所以那个爱情仪式起效了?”唐娜刚问完就捂住嘴巴。
这显然是生效的,否则她此刻也不会存在。
“它当然得起效!”克雷顿非常肯定:“我可是为了他们的爱情有二百四十天没吃早餐。他们要是最后敢分手,我第一个投反对票!”
说到这里,他摊开双手,对听得认真的侄女道:“说真的,骑马和射击都是乌伦教我的,那会儿正是他急切需要我的时候,我当然要支持他。”
“之后每当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也会邀请我,只是总是半道上就把我甩开。”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妈妈其实还生你的气吗?”唐娜不解地问。
“这倒不是他们有意而为,只是”克雷顿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知道的,他们一个上午练长跑,一个傍晚练长跑,我当时只是个凡人,实在是跟不上他们啊!”
唐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