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军事会议(1/2)
靖康二年二月初二,亥时初刻。
大宋一代名将,枢密院使种师道,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七岁。
六贼之一的王黼,也因此多活了几日。
赵福金觉得,不能让他与种师道同行,脏了老种相公的轮回路。
赵福金当夜便亲往悼念,为老种相公加赠少保,谥曰忠宪。
几日后,丧事办完,种家人扶棺出城,将灵柩运回种氏家族墓地,万年县神禾塬,也就是今日陕西西安长安县,魂归故里。
临行前,种师道的弟弟种师中,将一份札子递给赵福金:“这是兄长弥留之际口述,臣手书的札子,泣血之言,望官家垂读。”
种师道的札子,没有什么溜须拍马和矫情的言语,只是以一个戎马一生,又在生前登顶大宋军事最高权利层的身份和认知,为赵福金深度剖析了大宋整个军事体系的优缺,并提出了之后需要优化的方向。
至于具体措施,种师道只字未提。
这让赵福金很暖心,种师道大概是觉得,只要把这些问题摆在自己面前就够了,至于如何解决,他相信赵福金比他更会解决问题。
本以为种师道的万字札子中,所述的问题应与后世的认知基本相同,比如重文轻武,比如冗兵,比如兵不知将,将不知名之类的,可是在种师道的札子里,这些非但不是问题,而且力劝赵福金依祖法为之,依祖法优之。
赵福金捏着札子,双手背负,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仔细地琢磨着种师道的一字一句。
“宋之军事诸事,绝非宋之独事,而是自周天子而始之顽疾……”
开篇之词,就让赵福金倍感钦佩。
没有孤立的看待问题,是看透问题的先决条件。
毕竟宋朝不是突然诞生的,它的前面,是几千年历史的演变延续,很多问题,也是延续了几千年的问题,这些问题有人对症下药,似乎治好了一种病症,却又因此引发出了更大的病症。
不治,死!
治,还是死!
历史的迷人之处,大致如此。
除非开了完整的上帝视角,否则没人知道当时看来无比正确的政策,会不会成为百年之后不治之症的诱因。
比如重文轻武。
御书房内房门紧闭,就连内侍官和殿内侍卫都已经被打发走了。
御书房内,只有赵福金、李纲、李邦彦、岳飞与韩世忠五人。
听着李纲与李邦彦争论有宋一朝,开科取士,文取四百,武人只取五人到底合适不合适。
听着岳飞与韩世争论,金军与宋军单兵作战能力的强弱,到底谁更胜一筹。
听着两位文官与两位武将又开始扯俸禄待遇问题,尤其是韩世忠,委屈巴巴地说着自己虽已是兵部侍郎,说什么也算是大宋军官中的顶层人物,可到现在连个开封城的三进宅子都买不起。
到了最后,竟然开始抱怨起现行的军事权利划分,导致后勤、统兵、调兵繁琐复杂,导致临场指挥权受限,每逢战事,将军们首先想的不是如何打赢这场仗,首先想的是输赢这个结果,哪个对朝局影响更大,对自己影响好坏。
赵福金听的脑子疼:“行了!你们讨论的是重文轻武吗?”
“啊?不是吗?”韩世忠撇了撇嘴:“武人都这么惨了,这还算轻待?”
赵福金回到御案后坐下:“重文轻武的本质,是军队中央化!朕想跟各位相公商议的是,军队中央化,到底适合不适合大宋!”
没人说话了。
不是这几人才疏学浅,给不出答案,而是这答案没法给啊,这是一道送命题,即便在政治上非常不敏感的岳飞,也知道这问题没有答案。
你要说,军队中央化不对,这会严重的削弱军队战斗力,因为所受限制太多了,束手束脚怎么打仗?
那马上就会有人斥责你不尊太祖祖法,这还算轻的,再严重一些,你想干嘛?军队不归中央,难道归地方自治,唐朝怎么没的,五代十国怎么打成一锅粥,导致民不聊生的,心里没点逼数?
可你要说军队中央化是无比正确的,太祖牛逼!也不对,毕竟这些年来,在军队中央化的束缚下,宋军战力拉胯是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官家为何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官家是什么态度?
李邦彦突然想起,那日在南薰门外,官家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我大宋并非无人才,可这些原本应是我大宋脊梁之人,为何郁郁不得志?”李邦彦琢磨,官家是不是想开武举?
李邦彦试探地问道:“官家,要是开科取士,能增加一些武人的份额……”
不等李邦彦说完,赵福金叹道:“今日所议,是大方向,具体细则先勿谈论,连个大方向都没有,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吗?”
李邦彦缩了回去。
见李邦彦也没能揣摩到官家的心思,其余人就更不敢轻易说话了,齐刷刷地看向赵福金,似在等赵福金明言。
“要说军队中央化对不对,得看屁股坐在哪边。”赵福金轻轻地敲着桌子,似在与他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若屁股坐在皇权这边,军队中央化是绝对正确的,正如老种相公所说,自周天子始,到我大宋,在皇权与军权的平衡上,没有哪朝哪代比我大宋做的更好。”
“列祖列宗英明!”李邦彦讪笑着表态。
赵福金并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又如韩世忠与岳飞所说,中央化的弊端也是明显的,可你们说,哪个皇帝不想要一支又能打,又忠诚的军队呢?”
李纲接话道:“从周天子起始,除了极个别皇帝在位时,能对军队保持绝对的控制,大多数时间里,天子对于军权的控制,都是空中楼阁。”
赵福金嗯了一声:“三国不就是皇权无法掌控军队而导致的乱象吗,魏晋南北朝之乱,不也因为地方军队被世家门阀把控,天子一旦代表不了他们的利益,手握军队的世家门阀就自己代表自己。”
“隋唐似乎解决了一些?”李邦彦插话问道。
赵福金点点头:“那是开国皇帝的威望和府兵制的完善。可等这些皇帝薨了,土地分完了,府兵制也就溃了,尽管唐朝版图越来越多,可府兵却越来越少,以至于不得不募兵。”
说到募兵,赵福金就有些欢乐了:“这玩意跟现在做工一样,给钱干活,没钱躺平,你们别忘了,五代时让弓弩手放箭,那是要在阵前撒钱的,见钱放箭,没钱断弦。”
韩世忠不解:“那只要有钱,天子岂非能稳稳掌控军队,为什么最后还是崩了?”
“没钱了呗!”李邦彦解释道。
赵福金叹道:“要只是钱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更大的问题是,你天子给的钱是钱,边关节度使给的钱就不是钱了吗?这些职业军人,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节度使,拿钱干事,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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