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漕运之弊(1/2)

贾琮干笑道:“不敢不敢,孤先拜读。”以他的古文水平,别说改动,能看懂六七成都不错了。

因结结巴巴念道:“前据江西举人陆承安状告地方官吏征收漕粮不法事宜,兹承摄政王命勘查漕务利弊妥议俱奏。

惟是漕务势成积重,如医家之治久病,见证易而用药难。

盖他端政事,祗求官与民两相安而已。独漕务则粮户输之州县,州县兑之运丁,而运丁领运于南,斛交于北,则又有沿途闸坝与通仓经纪操其短长,故弊常相因,而事难独善。

即论病根所起,南北亦各执一词。以北言南,则谓州县浮收,以致运丁勒索,运丁勒索,以致到处诛求。

而以南言北,又谓运丁既被诛求,安得不勒索,而州县既被勒索,安得不浮收,每以反唇相稽,鲜能设身处地。

于是官与民竞,丁与官竞,即官与官亦各随其职掌以顾考成而无不相竞……”

贾琮吃力地念完一页,看得头大,因没有标点,他也不懂,许多该断句的地方不断句,不该断的地方又断了,若非庞超、段准、江风等人学养深厚,只怕也要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冯远体贴地笑道:“此文甚长,王爷读来也辛苦,不如我等自己看罢?”

贾琮忙将折子递给众人,撇撇嘴道:“这顽意儿密密麻麻全是字,怎么看?”

段准笑道:“王爷,天下书籍文章不都是这般么?”

贾琮笑道:“此言大谬!孤才发明了一件东西,可以造福子孙万代。诸公请看。”说完将书架上的一册刚印刷出版的《笑傲江湖》递给段准。

段准翻开一看,奇道:“这是……”

冯远凑过来一看,笑道:“这是王爷的大作,远已买了一套,实在是精彩,诸公不可不看。”

贾琮笑道:“这话本倒也罢了,各位请看文字印制格式。”

“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横排印刷。”段准道:“这些古怪符号是何意?”

贾琮道:“诸位,人的双眼是横着长的,为何写字偏要竖着写,岂非大违自然之理?横排的字看起来是否更轻松呢?”

冯远忙道:“确实更加轻松,不累眼睛。”

“再看这些符号,这叫标点,就和诸位批阅文章打的圈、点一般,主要用于断句,免生歧义。”贾琮又细细解释了一番标点符号的用法。

众人都啧啧称奇,又连声赞叹:“王爷奇思妙想,仆等佩服。”

贾琮笑道:“诸公看着还使得?”

众人一辈子和文字打交道,自能分清好坏,都道:“初时虽不习惯,但确可造福天下,特别是初学蒙童,不至于囫囵吞枣了。”

贾琮道:“那就请诸位力推此法罢,从此后天下所有书籍文字,皆用此法书写。

先从朝廷来往案牍改起,火速颁布天下,下科春闱、秋闱亦用此法。若有抱残守缺,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皆予罢黜降级。”

众人都点头称善。

不多时,众人传阅毕顾涛的折子,都把眼看着贾琮。

贾琮一脸懵逼看着庞超,干咳一声,道:“折子我就不看了,诸位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庞超道:“顾中堂的折子里说,漕政共有六大弊病。”

贾琮忙问道:“哪六弊?”

“河运道阻且长,须候汛水,方可趱行无阻,然犹有交兑稍迟,多有不能当年赶回。

故有拆卖船板等事,以致船户传为畏途,顾觅颇形掣肘,往返将及一载,水脚势必昂贵,且恐相率裹足,驱迫势穷。其难一也。

今运河节节浅滞,多用小船,湖南北多一洞庭长江之险,以二百石之小船,历数千里之巨浪,风涛潮湿,在在堪虞。

大汛之时,渡黄处所,浩瀚无涯,楚省船只,道远路生,险夷未悉,设有疏虞,咎将谁执。其难二也。

向来军船起运,责成运丁,现既民船运载,另派押运,多委员则经费有限,少派人则照料难周,家丁船户,皆能作弊,偷漏搀和,不必通仓官人,始有此等伎俩也,长途周防,实无良法。其难三也。

楚省连年旱涝,米价昂贵,入春每复加长。湖北之米,不敷本省一年民食,湖南素号产米之区,近数年来,每米一石,须钱两千上下,而漕粮重征,则米价骤长,闾阎困苦,不堪设想。虽是盛世,然民食未可视为缓图。其难四也。

漕运损耗极大,江南江北征收米耗运费又无奏准定数,加以押解兑交费用、冬汛水涸盘剥换船费用,计每石不下五两,以部价一两三钱较之,解十万石之米,即有三十余万无着之款,既不能加之于民,又不能责之于官,部臣不准报销,疆臣无从赔补。其难五也。

民田之与运道,尤势不两立者也。兼旬不雨,民欲启涵洞以灌溉,官则必闭涵洞以养船,于是挖堤之案起。

至于河流断绝,且必夺他处泉源,引之入河,以解燃眉之急。而民田自有之水利,且输之于河,农事益不可问矣。

若夫运河势将漫溢,官不得不泄洪以保堤,妇孺横卧坝头,哀呼求缓,官不得已,于深夜开之,而堤下民田,立成巨浸矣。

东境河道,经抚臣随时饬属挑浚,地方官未必全无天良,其所以旋浚旋淤者,则借黄济运之害为尤烈。

前淤尚未尽去,下届之运,已连樯接轴而来,高下悬殊,势难飞渡,于是明知借黄之非计,而舍此无以资浮送,又百计逆水之性,强令就我范围,致前修之款皆空。此难之六也。”

庞超说完,知道贾琮文史基础薄弱,又细细解释了一遍,道:“这六大弊端归结起来就是:

运途险远,祸福难料;风高浪急,吉凶难测;运丁船户,作弊偷窃;漕粮浮收,百姓疲弊;部价不敷,地方束手;民田运道,皆争水利。”

贾琮细细听完,只觉头皮发麻,本以为是简单的官员苛勒百姓,横征暴敛的案子,没想到如此复杂,这还只是简要概括,若认真查究,恐怕单是这个问题就要研究一年。

因叹道:“前面几条倒也罢了,最后这条孤确是闻所未闻,做梦也没想到。民田与运河既相争、也相害,单是这一条,河运就必须得改!”

顾涛道:“王爷所言极是。若天旱时,百姓为活庄稼,必偷挖河堤引水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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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则运河浅涸,漕运大受影响,河道官员只能从别处引水入河,保证漕运,如此别处百姓水利又被运河所夺,且成本也大大增加;

若水丰时,为保河堤,只能泄洪,难免又要淹没大片民田,导致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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