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战争阴云(1/2)

“去过你的果园了?”

独眼的乌鸦落在木头桩子上,向苏帷发问道。

迷蒙的灰色雾气在这里漫延缭绕,一个大帐篷飘着透明的丝绸,在梦境的边界坐落。

“每次皆然。”苏帷在木桩旁边的天鹅绒坐垫上盘坐,手上拿着果子。

果子宛如夕阳一样放光,在它还挂在果树枝头的时候,便在每一个来客眼中都是成熟的。

苏帷三两口就把果子吃进肚里,这是真实的,而非存于幻想,果子味道浓郁,浓烈甜蜜到像是一步从青涩的春天来到夏季。

指尖残留着放光的果汁,他从自己的包裹中又拿出一颗,放在木头桩子上,乌鸦很自然地开始啄食,辉光流了一地。

苏帷看着那顶大帐篷,那是杂乱无章的边境里面最贴近现实的地方,只有到了他和圣者这种位格层次的存在能够造访,可以说是避免一切麻烦的独居之所。

“需要我为你做出预言吗?”

圣者的化身很少主动向外人揭露未来的一角,因为预言的出现会扰动命运,让可能性减少,也就会削弱他这位圣者的力量。

苏帷默默地摇头,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始终落在那顶帐篷上,好像要让目光穿越悠久时光,看见这里真正的主人。

“圣者冕下,赤金之路我已熟稔,毋须再拨扰命运的河水,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独眼的乌鸦啄食完了放光的果子,改为梳理那一身璀璨如星河的羽毛,无声的言语在帐篷外面回荡:

“赤金者,最小的弧度也能实现最大的圆周,漫长的背离终将回到它忠实的原点,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苏帷点点头,他默然起身,朝着帐篷外的寒冷雾气走去,然后在明亮如新雪的边界处停顿下来,他回身向木桩上的乌鸦请求道:

“圣者冕下,如果这里真正的主人归来,还望告知一声,我随时等候您的召唤。”

乌鸦那一颗独目里流淌着的虚幻圆环转动得快了一分,像是命运的河水卷起了波涛,至于其中隐秘,只有窥见命运者可以知晓。

苏帷走出了帐篷庇护的范围,朝着学徒之门漫步,其他身影开始出现,那些是无声的亡者,缄默而热切。

许多亡者可以通过学徒之门,他们的声音会被永远地留在门外,这是死亡的道路,有别于生者穿过学徒之门的过程,他们的凡性和灵性都被剥夺至尽,随时可以变成一把微凉的碎骨。

在学徒之门里面,有些亡者在门廊间漫无目的地徘徊,时间在无声中默默流逝,他们就会彻底迷失,连召唤都不能为他们寻回方向。

有些亡者在相互拥抱,有可能他们曾经是恋人、亲人或是挚友,但是更有可能是无意识地寻找温度,却只能在相互拥抱之间感到更深的寒冷。

这些亡者不全是善意的,也不全是无意识的,他们有的在相互吞噬,可能借此把自己拔擢得更高,让他们能够前往别的地方。

有的强行进入生者的梦境,这不能使其回返现世,只能给艰难生活在世间的人一场久违的噩梦,没有意义,但是能够让他们再次感受到现世的气息,带来一瞬追忆。

梦境是奢侈的,对于无心思考旁骛的平民,每天一睁眼就要为生存而拼搏,而入梦的亡者会成为活人的谈资,聊以慰藉枯燥的生活。

苏帷逆行在亡者的队伍里,看着他们的嘴巴像是愈合的伤口,扭曲而畸形,永远阖紧,表面镀上了寒霜的白,而对于亡者而言,这种寒冷也是一种痛苦。

亡者的目光在苏帷鲜活的肌肤上扫过,像是嗅到了玫瑰花香的群蜂,他们的手热切地向苏帷抓来,但是一碰到他的周围就烫得缩了回去。

这些亡者目见不到赤金之光,同样他们找不到黑暗中的道路,苏帷的温度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高,好似冻僵的身躯被投入了锻铁的熔炉,化为了一地焦黑。

在学徒之门附近,苏帷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两个特别的亡者在用闪闪发光的刀剑格斗,那刀剑的闪光宛如瀑布,那亡者的步伐宛如永不止歇的舞蹈——对于每一个踏足纯白门扉后面的人,他们总能看见这样一幕

苏帷观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决斗,然后再次穿过眼前的大门,象牙一样的色彩开启又闭合,门廊内的光芒涌出刹那,在骑士庄园的木屋里面造出来一场短暂的黄昏,浓郁如沙中淘出来的黄金。

阿曼达和贝拉被这阵冷冽的光辉惊动,她们来到苏帷房间的门外,向自己的主人请求进入屋内,然后惊讶地发现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包括小心翼翼敲门的声响,好像在那股光芒之下,世界都为之静谧片刻。

“进来吧,我的好女孩们。”苏帷在门后发声,这是此时唯一的声音,仿佛夜晚传来的钟磬之声一样清脆,使人头脑清明。

于是贴身侍女们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们看到从小朝夕相处的少爷变得更加白皙,宛如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或是刚刚离开羊水的婴儿,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可见。

饱满健硕的肌肉传达出健康的象征,这种勃发的生机感染了她们,好像一瞬间就把生活的疲累一扫而空,连习惯了弯腰伺候主人和打扫庭院的身体都变得脊背挺拔,前所未有的轻松占据了她们的身体。

两个女仆都在苏帷面前诚心跪倒下来,让他感到有些无奈,只好自己亲自屈尊降贵走到门边去把她们俩扶起来,而阿曼达和贝拉自然是诚惶诚恐,本来她们就觉得自己的贸然敲门打搅了高贵的少爷。

因为跨越学徒之门褪去了凡性,现在苏帷在普通人眼里都带有一种莫名的威严,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同一种生物,而像是应该被供奉在高堂之上的雕像,他们只知道对其跪拜。

阿曼达和贝拉是跟着苏帷·诺曼一起长大的,其他臣民把自己当成贵族这个标签看待,但是她们从小就意识到身份地位的差距,知晓需要一生去侍奉这位主人。

这种崇敬本身就刻写在她们骨子里,于是更容易被苏帷那种非凡的气质所征服,苏帷对自己的女仆好一阵安抚,才让她们从那股发自内心涌出来的崇敬中挣脱出来。

“好了,没事的,我不会怪罪你们,去为我准备早餐吧,你们的少爷饿了。”

女仆们离开了房间,苏帷活动着新生的身体,感受力量在缓慢地流淌和增长,就像夜里涨潮的大海,在一轮轮拍打岸边的过程中默默地没过了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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