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娃娃(1/2)

胶唱片灌制的时间有限,五分钟不到。

聊顿天的功夫,《蝴蝶》的试听已经结束了。

周玄已经驾轻就熟,取出《蝴蝶》的唱片,准备把《暴风雨》的唱片往唱机里放。

吴云却示意不用继续放了,说:“刚才我听出来了,我爱人生前爱听的,就是这出戏。”

“那定下了?”

徐骊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尽管她认为四出学堂戏里,就属《蝴蝶》最难听,既不热闹、也没氛围,不太适合葬礼上演。

“定下了。”

吴云让徐骊报价。

“蝴蝶一共有六台,每台一千块,如果吴主事觉得六台太多,可以减台数的。”

“减到三台怎么样?”

“三台也好的。”徐骊说:“每天演一台,三天唱完,第四天发送上山,合规矩的。”

“那就三台。”吴云同意了。

徐骊神情轻松不少,在吴云付了三百块井国钞的定金后,立马要带吴云去老戏台。

老戏台是周家戏班排练的地方,大小演员平日里都在。

约着客人去见见演员,把唱戏时候的演出细节敲定,也是冥戏的流程之一。

离开落英厅前,徐骊嘱咐周玄:“玄子,我带吴先生去见见角儿,你帮忙补一份文书,另外,替郑小姐写一份铭旌。”

文书就是合同,铭旌类似身份牌,在一面小旗帜上,写下客人的名字、生辰、身份。

铭旌会发放到周家班负责礼宾的师傅手里,制作葬礼请柬、定制纸人纸马,请学堂先生写祭文时都用得上。

等到了葬礼时,铭旌要张举在棺木前面,到下葬时,再将铭旌取下,熨贴的覆盖在棺材上,才能洒土掩埋。

铭旌在葬礼里的戏分很足,所以要找字好的人去写。

周玄前世进过书法班,毛笔字一直都有练,入选过省展,前两天老爷子葬礼的白事请柬,便是他毛遂自荐去写的,那手字很得周家班师兄们的认可。

等徐骊、吴云离开后,周玄先补文书。

他翻开周家班冥戏文书的模板册,开始抄录,等大体内容誊抄完,再将客人的名字、文书签订的时间等等细节填进去,就完事了。

总体比较无聊。

周玄干无聊的事情,喜欢听点音乐,他去柜子里翻找了一阵,找了一张封面为“名伶之声”的唱片,放进了唱机里。

“柳媚花妍~莺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报晓~”

歌声纯净婉转,同时又全无扭捏媚态。

带动得周玄抄文书都带劲了。

一顿刷刷刷,便写了七八行,

在他写得正爽的时候,一阵令人心烦的声音又出现了。

沙~沙~沙,

沙~沙~沙,

依然是笔尖在纸上书写的白噪音。

只是,这一次,那白噪音比前几天来得凶猛了很多,音量更大,声与声之间的间隔缩短了许多。

噪音响了一阵,便吵得周玄头痛欲裂,他捂着头,很是痛苦。

稳定情绪,稳定情绪。

周玄心里喃喃念道。

他最近已经摸索到白噪音的一些规律,比如,噪音的强烈与否,和自身的情绪息息相关,若是控制住情绪,噪音也会跟着快速消退。

但这次,

不管用,

他都心如止水了,感觉再努把力,就能遁入空门当和尚了,但白噪音依旧没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

噪音激烈到什么程度?

周玄就感觉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把自己脑袋按在桌子上,然后拿着钢笔,在自己的头皮上,狠狠的书写。

不但有“沙~沙~沙”的书写声,头皮还能感受到笔尖凶狠划过的瘆人触感。

沙~沙~沙,周玄感觉自己头皮都快被划穿了,但同时,他却很清晰的感知到——

——那只看不见的笔,不是在乱写乱划。

笔划结字了!

周玄一边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一边将注意力最大限度的贯注到笔迹里,笔画结出一个字,他就念一个字。

“他……来……了?!”

最终,他极其顿涩的念出三个字后,再快速连起来读了一遍。

“他来了?这个他,是谁?”

周玄忽然有点明白,那只看不见的笔,在提醒着他,有人来了。

可这落英厅里,哪有人?

全屋能出声的,就自己和那台唱机。

不出声的,倒有一个人……郑美竹?

难道?

周玄立刻转头,猛的看了一眼角落停放着的郑美竹尸体,尸体安安静静的躺着,没什么动静。

“他来了”里的他,究竟指的是谁?

谜团尚未解开,白噪音却进入了消退期,声音响动没有任何预兆的消失。

消失过程,极不自然。

以往噪音的消退,声音从大渐变到小,再归为寂无,整个过程平滑顺畅。

这次的消退,犹如一台正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机,被人猛的拔掉了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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