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成为独相——方从哲(2/2)

光宗继位,郑贵妃因为以前福王的缘故,怕皇帝怀恨她,呈送珠玉以及八名侍姬利诱皇帝。所选送的侍姬李氏最受皇帝宠爱,于是贵妃请求立选侍为皇后,选侍也替贵妃请求册封太后。皇帝已经患病重,命令方从哲册封贵妃为皇太后,方从哲赶紧命令礼部。侍郎孙如游极力争辩,此事才终止,皇帝不朝见,方从哲与朝廷大臣到宫门前问安。

当时,京城纷纷传说宦官崔文升进呈泄药,皇帝因此萎靡,而且皇帝的圣谕中有“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动脚”的话,众人的情绪更加疑惑、惊骇。给事中杨涟弹劾崔文升并波及方从哲。刑部主事孙朝肃、徐仪世,御史郑宗周一起呈书方从哲,请求保护圣体,迅速建立皇储。方从哲向皇帝问安,于是劝谏皇帝慎重吃药,皇帝褒扬并答应了他。

皇帝的病情已经很危险,皇帝召唤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英国公张惟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侍郎署理部中事务的孙如游,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张问达,给事中范济世、杨涟,御史顾慥等人到乾清宫。皇帝驾御东暖阁靠着茶几,皇长子、皇五子等人都侍从在旁。皇帝命令诸位大臣上前,方从哲等人便奏请皇帝慎重就医、服药,皇帝说“:十多天没有吃了。”

于是,下谕册封选侍为皇贵妃,又召见诸位大臣,告谕册封的事。方从哲等人奏请迅速册立皇储,皇帝看着皇长子说:“你们辅佐他成为尧、舜。”又谈及寿宫,方从哲等人以先帝的山陵作答。皇帝指着自己说:“我的寿宫。”诸位大臣都哭泣了。皇帝又问“:有位鸿胪官敬呈药物,他在哪里?”方从哲回答“:鸿胪寺丞李可灼自称有仙方,我们不敢相信。”皇帝命令召李可灼来,催促他调配药物奉献给皇帝,即所谓的红丸。皇帝服完一再称他为“忠臣”。诸位大臣退出恭候在宫门外。宦官传告皇上身体平安,将近下午三至五时,李可灼出来,称又呈送了一粒红丸。方从哲等人询问状况,他回答:“像先前一样平安。”第二天,皇帝逝世。朝廷内外都恨李可灼,而方从哲拟遗旨却赏赐李可灼银币。当时,李选侍居住在乾清宫,群臣进去哭诉,诸宦官紧闭宫门不允许进去,刘一燝、杨涟极力讥讽他们,才得以依礼面对皇帝哭泣,拥着皇长子出来,住进慈庆宫,方从哲只是周旋罢了。

起初,郑贵妃住在乾清宫侍候神宗的病体,光宗登基后她仍然没有迁移,尚书周嘉谟责备贵妃的从子郑养性,于是她迁居慈宁宫。等到光宗逝世,而李选侍住在乾清宫,给事中杨涟和御史左光斗思虑选侍曾经要求册封为后,不可以让她居住乾清宫,以防冲撞了皇帝的嘱托。因此商议迁移宫殿,争辩几天不能决定。方从哲想慢慢处理。新皇帝登基的前一天,刘一燝、韩爌邀约方从哲到宫门奏请,选侍才移居哕鸾宫,第二天庚辰,熹宗登基。

在此之前,御史王安舜弹劾方从哲轻率地推荐疯癫的医生,又奖赏他以掩饰自己,方从哲草拟太子的指令,罚李可灼一年的俸禄。御史郑宗周弹劾崔文升的罪行,请交给法司,方从哲拟令由司礼察处。等到御史郭如楚、冯三元、焦源溥,给事中魏应嘉,太常卿曹王光,光禄少卿高攀龙,主事吕维祺,先后上奏说“:李可灼的罪行诛之难泄其愤,方从哲却庇护他,国法何在?”

给事中惠世扬径直检举方从哲的十条罪状、三条可杀的理由,上奏称:“方从哲独任七年宰相,妨碍贤良祸害国家,为第一条罪状;骄横愚钝,没有礼节,在皇帝去世处理事务时出现失误,为第二条罪状;在太子宫中发生梃击案,庇护奸党,为第三条罪状;随心所欲,破坏皇帝的诏书,为第四条罪状;纵容儿子杀人,蔑视法令、典章,为第五条罪状。阻挠、抑制言官,堵塞皇帝的耳目,为第六罪状;丢失城池违反法令,宽纵抚臣,为第七条罪状;马上督战,全军覆没,为第八条罪状;徇私骗上,使辅臣蒙羞,为第九条罪状;代征专卖税,侵蚀国家,殃及百姓,为第十条罪状。贵妃请求封为皇后,举朝极力争辩,方从哲模棱两可,为第一件该杀的事;李选侍是郑氏亲近的人,凌辱圣母,致使圣母饮恨而死。方从哲接受了刘逊、李进忠所盗取的美珠,想封选侍为贵妃,又听任她长期居住乾清宫,为第二件该杀的事;崔文升用泄药伤害先帝的身体,诸位大臣议论此事,方从哲想逃脱罪责,李可灼奉献毒药,方从哲还拟作赏赐,为第三件该杀的事。”奏疏呈入,皇帝责备惠世扬轻率地诋毁人,方从哲多次请求离去,皇帝都抚慰挽留。

不久,张泼、袁化中、王允成等人接连弹劾他,皇帝仍不听。当年冬天,给事中程注又弹劾他,皇帝仍不听,方从哲极力请求离去,六次上奏,皇帝任命他为中极殿大学士,赏赐银币、蟒衣,派遣行人护送他回乡。

礼部尚书孙慎行追究李可灼奉献红丸的事,斥责方从哲为谋害君王的逆贼,诏令朝廷大臣商议,都御史邹元标赞同孙慎行的奏疏。方从哲上奏辩解,自己请求削夺官阶,发配到边远的地方,皇帝下谕安慰他。给事中魏大中因为九卿的提议长期拖延,上奏催促,朝廷大臣大都赞同孙慎行给方从哲定的罪名,只有刑部尚书黄克缵,御史王志道、徐景濂,给事中汪庆百般偏袒方从哲,而詹事公鼐持中立态度。

当时,大学士韩爌陈述呈送药的前后经过,替方从哲解脱,因此吏部尚书张问达与户部尚书汪应蛟联合上奏称:“呈送药的前后经过,我们一起耳闻目睹。辅臣探视皇帝的病,情形急迫、仓促,怎么忍心说‘弑逆’二字?但是李可灼不是医官,而且也不是知脉懂医道的人。用药做尝试,先帝就去世了。方从哲与我们九卿未能制止,都有罪,反而赏赐李可灼。等到御史王安舜上奏,只令他以养病而离去,处罚太轻,怎么告慰先帝,让朝廷内外心服。应该像方从哲的请求,削夺他的官阶,依法追究,至于李可灼的罪行不胜诛杀,而崔文升在先帝不幸感染伤寒的时候,呈送大黄凉药,罪行又在李可灼之上,依法都应该处决示众,以泄公愤。”奏议呈上,李可灼被遣送去戍边,崔文升贬至南京,而方从哲没有治罪。

不久,孙慎行称病离去,魏忠贤辑录“梃击”、“红丸”、“移宫”三件事编成《三朝要典》以倾轧正直的人,于是免去了李可灼的戍边之罚,任命崔文升督导漕运,他的党羽徐大化请求启用方从哲,方从哲不出仕,然而一时间请求诛杀方从哲的人被贬官、杀戮几乎殆尽,崇祯初年,方从哲去世,赠封太傅,谥号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