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永乐大典》——解缙(1/2)

解缙,字大绅,一字缙绅,号春雨、喜易,明朝时吉水人,中进士,官至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参预机务。解缙以才高好直言为人所忌,屡遭贬黜,终以“无人臣礼”下狱,被埋入雪堆冻死,卒年四十七,赠朝议大夫,谥文毅。解缙自幼颖悟绝人,其文雅劲奇古,诗豪宕丰赡,书小楷精绝,行、草皆佳,尤善狂草,与徐渭、杨慎一起被称为明朝三大才子,着有《解学士集》、《天潢玉牒》等,总裁《太祖实录》、《古今列女传》,主持编纂《永乐大典》,墨迹有《自书诗卷》、《书唐人诗》、《宋赵恒殿试佚事》等。

解缙,出生在吉水县城东门的一个书香人家,吉水自隋末建县以来,文风蔚然,俊杰代挺,曾出现过“一门三进士,隔河两宰相,五里三状元,十里九布政,九子十知州”和“一门三鼎甲”的人文盛况,被誉为“人文渊源之地,文章节义之邦”。解缙的高祖解昭子于南宋成淳年间人太学,被誉为“江右八龙”之一;父亲解开为元朝末年国子监生,明灭元后,朱元璋安排他当官,被他推辞,后来回到吉水当教师;母亲高妙莹出身书香门第,不仅经史、传记、天文、地理、医学之书皆能论析,而且善小楷、晓音律。可以说解缙一出生,就在一个祥和的家庭中接受正统的儒家文化教育。

解缙“幼颖敏”,五岁就会吟诗作对。一日早晨,母亲要他扫地,然后把鸡放出来,他一边学着做事,一边随口吟道:“打扫庭前地,放出笼中鸡。”母亲说:“做事就做事,不要去念诗。”小解缙回答说:“明明是说话,怎道我吟诗?”出口成章,让解母听了又欢又喜。18岁的解缙来到洪都参加乡试,他蘸墨挥毫,三下五除二就答完试卷,只等发了黄榜,圆了宿愿,再打道回府,谁料想偏偏祸从天降,就在放榜的前一天,解缙被押入大牢。

解缙很莫名其妙,不知祸从何来,主考来探监时告诉他:“你在考卷上诽谤皇上,按大明律法理应是死罪,我念你年轻,明天放你回家。”听了主考官的话,解缙如坠入雾里般摸不着头脑。原来此次科考,兵部尚书沈溍出面向主考官打了招呼,要让他的外甥中头名举人,试卷改完之后,第一名非解缙不可,但兵部尚书又得罪不起,主考官左右为难之时,有一位考官硬是在解缙的试卷里鸡蛋里挑骨头,于是解缙便莫名其妙地入了狱。解缙自持有理,大胆地问道:“各位大人、主考官,你们说我在考卷里诽谤皇上,请问是哪里诽谤?”主考官故作镇静,装腔作势地说:“考题是《颂君》,可你却写‘大明灭,元国立,邦兴刑,治顽弊,德法并,施取信,万民苦,役免行……’这哪里是颂君,分明是诽谤。”解缙一听,觉得可笑,说:“现在听我读给你听:‘大明灭元,国立邦兴,刑治顽弊,德法并施,取信万民,苦役免行。’这句句是颂君,怎么是诽谤呢?”古人作文,文不加点,断句断错,句意就变。解缙写的是四字句,主考却念成三字句,词意当然迥然不同,听罢缙缙的吟诵,众人一致称赞他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

解缙19岁这一年对解家来说是喜事连绵,会考时解家“一门三进士”,解缙、解缙的哥哥解伦、解缙的妹夫黄金华三人同科考取进士。朱元璋得知此事后,把解缙召到御花园,刚见面就以《垂柳》、《春风》为题要解缙赋诗二首,解缙吟道:“御柳青青近绿池,近来攫秀不违时。皇恩天地同生育,雨露无私亦共知。”“慢慢春风入舜韶,绿柳舒叶乱莺调。君王不肯误声色,何用辛勤学舞腰。”这两首诗迎合了朱元璋极力推崇的诗文风格:明白好懂、通道术、达时务。解缙诗中借柳说风雨,既歌颂了当今的“舜韶”盛世,又赞美了“不肯娱声色”的“君王”。朱元璋听罢自然是满心喜欢,当即让解缙把这两首诗写在白绢上,因解缙又写得一手好字,朱元璋对他更是爱惜。

《明史》记载,朱元璋对解缙“甚见爱重”,见他年纪还小,尚须慢慢历练,便授予解缙中书庶吉士,在皇帝身边做秘书,庶吉士并非正式官职,是给新科进士练习办事的一种称呼,因“常侍帝前”,身份显要,其权力有多大就不言而喻,更有甚者,朱元璋曾对解缙说:“朕与尔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历史上能够和皇帝以父子相称的大臣恐怕只有解缙一个了。从此,解缙步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发展高峰期。当天,解缙就慷慨激昂地写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份政治宣言——《万言书》,也称《大庖西室封事》。

《万言书》是一篇充满火药味的战斗檄文,全篇以“封事”的形式出现,用一代政治家独特的眼光,阐述了自己的施政新理念,实际上字字句句直指朱元璋。朱元璋是出了名的暴君,杀人如麻,解缙这般赤裸裸地批判朱元璋不是送肉上砧吗?可解缙并没有因为《万言书》而获罪,《明史解缙列传》记载:“奏后,帝称其才。”日后更加重用他。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胆大心直的解缙尔后做了三件事,让朱元璋对他大为不满。

第一件事是语嫚兵部官员:解缙的矮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人们都亲切地叫他“解缙矮子”。解缙刚到朝廷不久,有一次到兵部去要几个羞役,兵部的官员见解缙矮小,便口出污间说:“你个子那么矮还用得着保镖吗?”解缙听了很不高兴,双方遂对骂起来,解缙的“世人笑我矮砣砣,我笑世人着衣多,倒吊起来有点墨,身高一丈又如何”一诗应是这时的作品。兵部尚书沈溍知道这件事后,大肆渲染,添油加醋地把此事报告给皇上朱元璋。朱元璋听了沈溍的告状,觉得解缙确实有点性格散漫、狂傲,因为一点小事竟和同僚争吵,不仅有失体统,也不懂官场潜规则,于是调解缙到江西洪都做监察御史。

第二件事是为李善长白冤:李善长为明朝开国大臣、朱元璋的亲家,官爵封为韩国公,享受自免二死、子免一死的特殊待遇。李善长的侄子是胡惟庸的侄女婿,胡惟庸做宰相又是李善长推荐。胡惟庸谋反案事发,5年后有人告李善长为同党,李被罢官,10年后有人再告,77岁的李善长被诛。当时很多大臣想为李善长鸣冤,但又人人自危,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这时,虞部郎中王国用想到了解缙,王国用找到解缙,请他代写为李善长平反的奏疏。解缙血气方刚,原本就认为李善长是冤死,于是应邀疾笔写下《论韩国公冤事状》,状中阐述了几条理由,如李善长被封为韩国公,已没有谋反的功利动机,李善长年事已高,没有去冒这个险的必要,李善长的儿子李祺是皇上的驸马,谋反没有外在动力等。朱元璋看了《论韩国公冤死状》后,大发雷霆,大骂解缙多事。

第三件事是弹劾御史袁泰:解缙在江西洪都做监察御史时尽职尽责,解缙的上司、督察院左都御史袁泰是个奸黠小人,经常窃听、告密、诬害与他意见相左的官吏。一次上朝,朱元璋问御史夏长文昨晚为何长叹,有何不满?夏长文大汗淋漓,只得将昨晚与妻子发生口角,独坐饮酒叹息之事照实禀告,朱元璋见他说的与告密的画像相符,才未加罪。御史夏长文将这件被袁泰陷害的事告知解缙后,解缙甚是生气,对袁泰深恶痛绝,于是代夏长文草疏《论袁泰奸黠状》弹劾袁泰,朱元璋见奏疏激昂,令有司核实后,把袁泰作了调职处罚。从此,袁泰对解缙怀恨在心。

朱元璋后来得知弹劾奏疏是解缙所为,觉得解缙过于锋芒毕露,城府不深,容易被人利用,于是想让他经受些挫折,让他反思一下。朱元璋在朝中办了个千叟宴,解缙的父亲解开也在邀请之列,谈到解缙时,朱元璋对解开说:“解缙才学虽好,可性格太直,容易吃亏,不如你带他回去,带职进修,这孩子大器早成,十年后再来朝廷大用未晚。”就这样,一个朝气勃勃的解缙,一个血气方刚的解缙,一个充满政治幻想的解缙,一个刚正不阿的解缙,一个敢想敢说敢做的解缙,随老父回到了吉水老家。

朱元璋驾崩,这一消息对于解缙来讲,不亚于晴天霹雳,从政治上讲,朱元璋许下解缙带薪进修十年后必有重用的诺言,怎么兑现?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还会重用解缙这位前朝宠臣吗?从礼数上讲,这个时候,解缙的母亲去世才一年,服孝期未满,遵礼不能离开。解缙为这事左右为难,但他还是决定赴京奔国丧,其原因为:一来朱元璋的遗诏中有令,“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自己应该出来工作,辅佐新天子;二来朱元璋在世时曾经说过“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夫子”之语,世上哪里有父亲去世,儿子不去吊孝之理?因此,阔别朝廷8年的解缙匆忙赶赴南京。

朱元璋去世,朱允炆当皇帝后,他又官复原职,深得建文帝的信任,此时袁泰得知解缙回到京都,深感不安,忙上书说:“解缙母亲新丧未厝,服丧未满就离家远行,这是不孝,太祖在世,曾令解缙回乡攻读,十年后才能进京,现今只在家八年就上京,违了诏旨,这是不忠。”其实,他是想利用手中职权对解缙打击报复,更要置其于死地。这时,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大学士董伦出来为解缙辩解说:“太祖驾崩,解缙能置家事于不顾,来京祭奠,遵旨进京辅政,实属难能可贵,不能杀。”迫于压力,建文帝下令将解缙派到河州去做了个卫吏。

解缙就这样泪流满面、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河州,可怜解缙一个南方人哪里抵得住北方的寒冷,不久便水土不服,高烧不退,一病不起。后来得知董伦曾在皇帝面前力保自己,如梦初醒的解缙就像在大海中捡到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都得把它拼命抓到手,他奋笔疾书写了封长信,派人转交给董伦。董伦收到解缙的书信后甚是同情,把书信拿给朱允蚊看。朱允蚊此时正在为他的叔叔们伤脑筋,看到解缙写的“所言分封势重,万一不幸,必有厉长、昊濞之虞”之句蓦然想起,当年解缙在《太平十策》里也曾写道:“帝王的封国太大,甲兵卫士太多,军权过重,恐怕数年以后酿成大祸。”这些都正合自己全力削藩的意图,于是皇帝立即把解缙召为翰林待诏。

朱棣攻破南京,希望文臣之首方孝孺能够为他起草诏书,遭到拒绝后朱棣大开杀戒,灭了方孝孺十族,最后,解缙接下了“开国诏书”这门子生意,招来了一片非议,拟完诏书后,解缙被封为侍读,官阶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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