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洒满明村河(第五章)(1/2)

那山,那事,那人(第五章)

明青萝

第二天下午,我奶奶竟然奇迹般地醒了,看到一家人惊喜的目光,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地好了。看到厨房下空荡荡的油碗,她老人家低声地骂了几句五斤仔这只偷油耗子,虽然郁闷了很久,但总算把这事了结了过去。事后,奶奶特意准备了一大篮子的供果祭品给老袁婆上了一次坟,在坟前唠叨着老袁婆不该这么小肚鸡肠,不就是去年中原节忙着其他事耽搁了给她上坟烧纸嘛,托个梦说一声就是,哪里还要闹得这么大的阵仗。从此之后,每年的清明节、中原节和冬至,奶奶都要亲自到老袁婆的坟前焚香烧纸祭拜,连自己的亲爹亲娘死后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哀荣。这事过后,我奶奶再也没有生过病,直到十二年后,老人家八十三岁大寿的一个月后,无疾而终,含笑而去。

以后,村民们再闲谈起老袁婆,说到我奶奶,还有每年一到花生榨油的时节,大家总要把这件事拎出来谈笑几回,说是五斤仔骗了我家几十斤油,炸了几天油果子,弄得半个村子都是香气。

我与朱丹在煞公石前撞的那个满怀,大家本以为不就是摔了一个跟头,向煞公磕头赔罪就没事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一件至今无人能够解释清楚的怪事。

五斤仔围着煞公石施法念咒,一直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本来两个小时可以结束的,因为发生了我们亵渎煞公的意外,加了不少纸钱蜡烛香,祭拜就延长了半个小时。等施法结束后,太阳已经下山了,整个山村开始笼罩在一片烟雾迷蒙中。家家户户都在赶鸡鸭牛进家门,喊小孩回家吃晚饭。朱丹的母亲却怎么也找不到朱丹的身影,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回应。朱丹明明是跟大家一起回来的,路上还有说有笑,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朱丹母亲在左邻右舍家找了一遍,仍然没有踪影。她赶紧把几个邻居喊了出来,分成两路,一路往村公路的东边找。她和五斤仔,还有我妈则往村公路的西边找。三个人一边喊着朱丹的名字,一边四处张望,当他们看到村头那个小山岗时,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往那山岗上爬。三个人大声喊着,但那人却什么也听不见似的,继续往上爬。三人赶紧追了过去,可以看清楚,那人正是朱丹。五斤仔第一个冲了过去,朱丹一副梦游的样子,恍然不知,挣扎着还要往上爬。朱丹母亲追了过来,一把抱住朱丹,五斤仔则一巴掌扇在了朱丹脸上。朱丹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事后,听人们议论说,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在前面喊她,叫她往前走,往前走,就慢慢走到煞公树、煞公石那山岗上来了。

村民们虽然被惊吓了一下,但也不觉得这事有多么的骇人听闻,仿佛是给平淡的农家生活增加了一点佐料,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也有几个老人家提出反对意见,说是煞公在提醒我们注意,村里是不是有了邪魅妖怪在作祟。话题自然又转回到了我家那簇泥竹身上,更多的人说晚上看到了竹子底下的老道身影,要我家赶紧把那簇竹子处理掉,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动手。

我父亲仍然持反对态度,他说,你们眼睛花了,心里有鬼也不能冤枉了那簇竹子。于是,我父亲提议,既然大家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就约几个不怕妖魔鬼怪的人,来一次半夜捉鬼如何,彻底的把这事搞个明白。

父亲的提议得到几个年轻人的附和,当晚,他们杀了一只黑狗取好了血,准备好了屎尿、渔网等工具,准备半夜行动。

那一天是农历下旬,下弦月很晚才从东边的云层中冒出个头来。朦胧的月光洒下,晚风吹过,沉睡在深夜里的山村格外寂静,树林里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叫声,更增添了几分难言的惊悚。

七八个年轻人手上捧着各色各样的工具,躲在离竹子不远处的稻田里,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那阴森可怖的一大片竹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的西头传来了几声狗叫,一会儿又归于平静。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那片竹林忽然传出了轻微的簌簌声,还有竹子被什么东西压住的呀呀声。这七八个人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向我家那簇最大的竹子靠拢,正好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白天他们已经做好了分工,只要我父亲一声令下,他们这伙人就会不顾一切扑过去,先是大黑狗的血、腥臭的屎尿这些据说可以避邪镇魔的污秽之物使劲抛洒过去,然后就是大鱼网围过去,接下来就是七八只雪亮的手电筒罩过去,各种大小柳树枝、桃木棒砸过去,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大罗金仙,都逃不脱这避邪镇魔的神丹妙药和天罗地网。

月亮完全从云层中把头探了出来,果然有一道清灰色的影子端坐在竹丛下,道袍在夜风里左右飘浮,击打在竹叶上,传出一阵阵的簌簌声。

上,我父亲一声令下,第一个冲了过去,把一盆黑狗的血泼了过去,接着是屎尿水,大渔网,手电光,还有柳树枝、桃木棒雨点般地砸了过去。然后就听到一个人的哀嚎声,住手,住手,是我五斤仔,你们这些吃饱了撑着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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