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纪元之末,百鬼夜行（六千字）（2/2）
所有曾经死去的生命，在这一天，以鬼魅的形态出现在了他们因果相连之人的身旁，就是在张家的族地之中，也忽然之间显得人影嘈杂。
有人害怕死去的人归来找自己麻烦，有人绝望失踪的人给出了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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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中，有他们的敌人，长辈，后辈，亲朋，他们作为尘封的记忆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如今却被全部记起。
世间百态，人间百鬼。
九天之上那百鬼夜行，不属于阴司，他们是曾经人世间无数生灵，在蒙昧的文明之处，以怪力乱神为标本，祭祀出来的存在，他们甚至是群仙痕迹的一部分。
“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片静谧的湖泊之上，灵咒漫安静地站在小船之上，像是一个少女。
她抬头看着那九天上的百鬼夜行，说出它们的跟脚。
“三十三个纪元过去了，凌霄最后的余辉，也被确定没有了威慑力，作为保存最完好的阴司，他们忍不住漫长岁月的等待，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能阻止他们的人不多，灵山诸佛被压制在了西天，妖魔大帝也被迫葬在帝之高原。”
“仙道始于百鬼，百鬼夜行，唤醒人间众生之魂，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百鬼夜行，可以说，就是仙道道统的一百种前身，在那个黑暗的时代，在那个黄金的岁月，人类无数先贤尝试过无数种力量，最终征得列仙之道。
仙道，不是一蹴而就的，有着漫长时间的演变，这百鬼夜行，就是一百种人类所尝试的，失败的道统。
那是仙道抹不掉的过去，只要仙道还存在，百鬼就不会死亡，因为仙道是从它们的身上诞生而来，它们是仙道所存在于过去的痕迹。
“如果，阴司真的将人世间无量生灵之魂，引入轮回之中，那么是否会导致轮回在短时间内成熟？”
周围，年迈的老人开口问道，面对这位曾经的大圣，他脸上很是平静，并无敬畏。
“难，但是，最难的一步，他们就算是完成了。”
灵咒漫看着九天之上，她看到了比张清更多的东西，更广，更远。
“三大道统齐心协力，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列仙岁月，也见得不多吧。”
“阴司不会成功的，就是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要是那九位中的一个陨落，尊者也能重回大圣之境。”
灵咒漫转过头来，看着和自己长相相差不多的玉皇，“大圣从来都不是一个境界，那，只是一个称呼。”
“如果做不到这点，你永远不可能成为大圣，脱离我这个本体，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玉皇低下了脑袋，沉默不语。
“齐天大圣……挡得住百鬼，和无量苍生之魂吗？”
“入九卦炉而不死的人不多，他……”灵咒漫在这一刻也迟疑了，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那黑暗的九天之上，那道金光闪闪的身影，一步不退地挡在百鬼的面前，挡在了人世间无量生灵之魂的面前。
然而这并非是他所面对的最恐怖的东西，更可怕的，是他周围已经连虚无都已经轰成了混沌的无尽雷霆和火焰。
那是群仙的回响，是列仙们留下的力量，那力量镇压了灵山诸佛，也镇压了妖魔的大地，镇压了阴司鬼仙不出浊地。
如今，这股力量以毁灭的姿态，降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可以说，这是能够斩仙，屠佛的力量。
“死！”
混沌的潮汐中，齐天大圣身上的黄金甲也密布伤痕，雷霆和火焰锤锻他的身躯，在朦胧中，那一双赤红的目光映射出来，带着浩瀚的炽烈力量挥出了一棍。
齐天的一棍，斩断了阴阳，太阳和太阴在这一刻环绕在那金色长棍的周围。
浩瀚的天地，百鬼的前方，在这一刻重新衍化混沌的世界，那是四大道洲两座道洲之间的虚无海洋，在这一刻掀起了归墟的巨浪。
灰色的烟，不，是光在海洋之中扭曲，一条本应该只存在于世界之初混沌、无序的裂痕，出现在了这海洋深处。
九天之上的雷霆，将世界轰碎成了混沌模样，灭世的火焰，超越了列仙的真火，两股最极致的毁灭力量，疯狂地倾泻在那黄金甲的身影上。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将其摧毁，齐天大圣之名，从来都不是吹出来的。
纵使是在列仙的时代，他依旧是被列仙畏惧的存在，如今的岁月，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间心安无惧。
张清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疯狂，那是无穷无尽的虚无物质，在那些可怕的力量的余波中，变成了潮汐向着下方的人间大地扑面而来。
虚无之中的物质影响不了现实世界的生灵，凡人感受不到，但是对于开辟了天门的修行者而言，这无疑就是最惨烈的酷刑。
他们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浩瀚的海洋中央，承受着惊涛骇浪的拍打。
有人沉没，有人在绝境之中向着整个世界发起宣战。
张清的道，依旧照耀在黑暗的之间之中，成为了无数人类修士，甚至是妖魔所安心的根源。
灯塔的目的，是为了指引方向，同时，灯塔长明，也注定引来无穷的恶鬼。
黑暗的世界中，一道道虚幻的门户大开，千丈的山鬼，身披长毛、甲胄、石铠……出现在了张清的周围。
隐约间，鬼门关的深处，有仙台鬼魅降临，并在张清仙火焚烧了数十头山鬼之后，对方再也忍不住了。
“呼——”
阴风呼啸，张清看不到那仙台鬼魅的存在，但是他抬头看着那劈开众生的一棍，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就……不计代价吧。”
金色的光柱中央，张清缓缓升空，数百万里的天地灵气，无穷的虚无物质朝着他的位置涌来，这一刻的他无所顾忌地吞噬着这些力量。
随后，金色的火焰在他的眉心点燃，赤红的火海，也在这一瞬间变成璀璨的金色。
他仿佛变成了高大的巨灵神，又仿佛，是融入了这片天空中应该存在的浩瀚云海。
这一刻的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技巧，他接引一切能够听到他声音的存在，在这些存在的耳中……
——传道！
“以我张清之名，倾覆此间天和地。”
“苍生劫难，天地不逃！”
无边的金色火焰，从遥远的天地的边缘开始燃烧，熊熊烈火之中，大地之上的一切物质化作废墟。
林木，江河，山川，漂浮的尘埃，生命的念想，成为了金色火焰的薪柴，燃烧以沸腾张清的道。
金色的灭世之莲缓缓合拢，那隐藏的仙台鬼魅终于是恐惧了，它浮现除了鬼躯本体，那是一个长着一颗人类脑袋和两颗妖魔脑袋的鬼魅，此时此刻抬头看着高天之上沐浴金色火焰的张清，发出刺耳的厮嚎。
他的周围，一座座虚幻的鬼门关打开，然而在他打算进入其中之前，这些鬼门就已经彻底关闭。
天倾的道，这方天地内，无论是什么东西，包括张清自己，包括这仙台鬼魅，此时此刻，都是在这道之中。.
鬼魅所修行的道，不足以压制张清的道，于是……他只能死。
浩瀚的黑暗世界中，更加璀璨的金光光柱，照亮更远方的世界，无数的黑影湮灭消失，这片天地内所有的生命都敬畏地看着那道金色的光辉源头。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位可怕的存在。
“杀了他们！”
张清的身影回荡在黑暗的世界之中，这一刻，无数的修士本能地祭出了自己的法器，走进黑暗之中。
那金色的火焰将会给予他们光明，照亮在黑暗中那无穷无尽属于阴司的鬼魅。
张家，张百刃立在高空之上，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尽是果决。
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绽放。
“家族族训，生死不见。”
“既然未生，为何还要归来！”
这一刻，张家之中一道道金色的火焰降临，将那些熟悉的鬼魅影子，彻底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随后便是成百上千的飞舟从这属于张家的山脉中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清除鬼魅，还人间朗朗乾坤大地！”
这是大圣和阎罗之间的厮杀，也是人世间修行者和阴司鬼魅之间的战争。
而一切，都只持续十二个时辰。
远方飘来鱼肚白，太阳和太阴，在这一刻同时出现在了天际线的尽头，他们高悬到来，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百鬼退散。
十二个时辰，人世间并没有出现多少损失，但是这一天的长夜带来的变化，才是最恐怖的。
阴司终究还是没能一口吃成胖子，甚至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将饿肚子。
轮回的计划，将无限期拖延。
妖魔争现在，佛门赌未来，阴司，只能看命。
新的一天到来，张家离开的族人并没有回到族地之中。
新的一天，新的纪元，在列仙远去了三十三个纪元之后的岁月中，那些曾经为此恐惧的异类，正在缓缓打开一条看向人间的裂缝。
裂缝就像是睁开了紧闭无数岁月的眼皮，颤抖着，看向这个未来的世界。
那其中的眼珠子，带着鲜血和贪婪。
而这片无人之地，无疑是一片很合适的土壤，于是，有古老的异类，撕开了一条回归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