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亲（2/2）

猴子双手插在胸前，靠在墙边，摇头说道：“那也要出得去才行啊。”

十三区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下水沟中。

当然边界处也没有人管着，但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易明曾经就带着小泥巴一路流窜到十三区的边界位置，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带着小泥巴离开了。

那是一堵高墙，上面满是斑斑血迹的手掌印！

之后，易明和小泥巴就来到了深坑街这边。

老院长去世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猴子还只有小泥巴那么大，被叫做小猴子，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能从深坑街跑到黑岗，也因此被老院长揍过不少次。

老院长并不算老，去世的时候只有37岁，也是十三区唯一一个愿意用所有积蓄开一家孤儿院的人。

易明觉得他是幸运的，正是因为遇到了老院长，残酷的童年才有温暖。

他带着小泥巴，各处流窜，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在他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遇到老院长，黑岗之中，比现在这个天更冷，天空中飘着小雪。

老院长弯着腰，坐在黑巷干涸泉水的石台边，看到了他们，久久没有说话。

易明当时觉得这个人看着面善，就想上去乞讨一番，从小就经历了人世间的磨难，对于不同的人自然有所分辨，乞讨也要找对目标，至少要穿得整洁干净，还有就是面善。

面善是独特的气质，发自心灵，能够通过眼睛传递。

走过去，站在干涸的泉水前，那尊破碎的雕像俯视着他们。

这段情景在易明的脑海中格外清晰。

还没有等到易明说话，眼前的男人开怀地笑道：

“孩子，叫我一声父亲，我就带你走。”

易明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泥巴，意思很明显。

男人笑了笑，和善地说道：“当然一起。”

易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神色麻木，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犹豫了片刻：“父亲。”

小泥巴也躲在易明的身后，伸出来个小脑袋怯生生地说道：“父亲！”

就在那一天，父亲牵着他和小泥巴，来到了孤儿院。

那时经济窘迫，孤儿院也就只有他们四个孩子以及老院子相依为伴。

直到老院长病死的那天，依旧是类似的天气，更冷一些，寒风呼啸。

老院长奄奄一息，还是放不下孤儿院剩下的这几个孩子。

“你是最大的，就要照顾弟弟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他们，生活就算再艰辛，也不要让心冷掉。”

“将我埋在后院就行，哈哈，也没有多的钱埋入墓园了。”

“傻在哪里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易明点点头，沉声道：“听清楚了。”

“能做到吗！”

“能！”

老院长对易明简单地，歇斯底里地交代，然后撒手人寰，去世时依旧有笑容。

小泥巴大哭了一场，眼睛都哭肿了，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

在老院长死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积蓄，所以后来的日子，易明他们过得格外艰辛，好在一路还算顺利地走过来。

至少他们四个人都还在，没有散开。

易明也算是完成了对父亲的承诺。

其中的艰辛难以言说，他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事走错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犯错的余地，很多事情只能一个人一遍又一遍的盘算，尽量想得周全，才能做出尽量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