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朦胧的幸福(1/2)
祝零手中的刀刃并没有挥下来,他愣在了原地,半晌,缓缓走向身后倒在地上的阿梓。
我将手收了回来,疼得快要把牙给咬碎,切口的深度已经几乎快要横穿整个手掌,我只能用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手心,防止过多的血液流失。
祝零慢慢俯下身子,阿梓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具上,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阿梓的眼眶中滚落一滴泪珠,将手中的彼岸花推至胸前。
“对我而言,一副肉躯并不能带给我什么,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很满足,也很开心……但,这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阿梓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已经听不清她最后说了什么。
那最后的三个字,似乎是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挤出的……
“对不起。”
从远处看去,阿梓手中深红色的彼岸花正在舒展,溶解,慢慢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包裹,从些许的红色,最后变为一地宛若星宇的流光,与潮湿而广袤的徒弟融为一体。
没有多余的呻吟声,似乎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那些仅有的眷恋和期待伴随着这个女孩儿紧阖的双眼,最终消逝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雨之中。
祝零起身,仰望着空中还在飘零的雨丝,刀鞘与刀刃的摩擦声又一次响起。
但仿佛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走的很慢,雨水打在葬尸刀的刀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商羽,大猿,苏研,所有的人,全部痴痴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和祝零。
祝零缓缓地逼近,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喘着粗气一步步往后退去,捡起了地上苏研的那把竹刀。
祝零的刀依旧毫不犹豫地落下,我看准机会,将竹刀从葬尸刀的死角穿去。
刀刃割裂的声音过后,一切归为平静。
一声闷响,祝零的葬尸刀落到了被打湿的石板路上,血迹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弧线之上,是源源不断落下的黑雨,弧线之下,是倒在血泊中的戴着面具的尸体。
祝零死了,不,应该说是喜无常死了。或许一切都结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草率,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被送到了镇子上的医院里面治疗,于恬也在那里,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有小马在身边陪着我,他告诉我,祝元已经被逮捕了,不过他的伤势很重,询问恐怕要耽搁到他从重症病房出来以后。
我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有些蒙圈,而小马的解释则是,道观的案子被重新审理了,祝元的宅子和酒庄都被查封,不过后面的事情,恐怕还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小马叹了口气,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周围,用最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上面下来了人,很可能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情。”
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我已经清楚了,望着窗外已经停了的大雨,我心中思绪万千,觉得身体没什么毛病,便在医院的门口找到了闲谈的苏研和大猿。
“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嘛?”大猿照着我的胸口实打实地来了一拳,我长舒一口气,说道:“要是你没有来这一拳就恢复得更好了。”
他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问道:“祝零的尸体商羽收回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在尸体被下葬的半天后,有人就说坟被挖开了,里面放着一具和祝零等身的纸偶。”
这件事情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祝零本身是已死之人,说到底,他只不过也是给人卖命的操劳鬼罢了。
我向苏研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就明白了我什么意思,我让大猿进医院里面去看看于恬,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两个走到了一片灌木丛旁,我说起了那晚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本该死的。”
苏研听到我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好像并不是很意外。”我说道。
“我了解那小子。”苏研脸上浮过一丝骄傲的表情。“虽然他变成了鬼,但是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些都只是那个面具在作祟,说到底,像是咲傩这一类的玩意儿,毁了才是好好的。”
苏研的气色很不错,即便伤势不轻现在也能侃侃而谈,他好像很相信祝零自己的判断。
“我把竹刀刺进他心脏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痛苦。”
苏研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远方。
“他的刀没有落下来,在离我身体两三公分的位置停住了。”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对我说,谢谢你。”
“你觉得他是故意放了你?”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得癌症的同窗,我和他关系还不错,那会儿他天天寻死,怎么都想不开,我当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现在呢?”
“或许,祝零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苏研点了点头,说道:“说实话,我不意外他会这么选择。他对这座小城已经失望透顶了,无论他做出多少,也不会有改变的,玄心道长和阿梓都已经死了,他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你这个当师兄的,到还挺想得开。”我苦笑着说道。
“选择权是在自己身上的,有些时候,不是一味的挽留和坚持就会让你感到舒适,解脱反而是一种出路。”
苏研离开了医院,我看着他的背影,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于恬很快也出院了,在这之前我曾去看过她很多次,不过她好像很是嘴硬,总是以“老娘没那么矫情”这种话驳我回去,但我很清楚,像她们这种人,内伤往往比外伤更可怕。
小马打电话告诉我,说道观这两天可能就要被封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有一种还想去看看的冲动,便叫上于恬一起又回了一趟靡丘。
“你还真是嫌自己好得太快了,居然还要来这个地方。”于恬娇嗔道。
“带你老人家散散心,当然,在我们那边,这也叫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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