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和亲(2/2)
陈夫人温淑好不容易等到陈疚回家,还没等她好好看看陈疚瘦了没,便又出了陈锦宁的事,家里变得更加的死气沉沉。
温淑低声啜泣着,“我儿的命,怎么一个比一个苦啊。”
陈相坐在上边,也是面色黑沉,短短两日,他似乎苍老了数岁,多年来朝政烦忧,都没让他如此心力交猝过。
陈疚跪地行礼,“不孝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疚儿,”温淑面目憔悴,见此场景,作势就要亲自将陈疚扶起来,“地上凉,你身子弱,快起来让爹娘好好看看你。”
“母亲。”
母子相见,陈疚也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未好好和温淑说过话了,比起上次相见,温淑眼角的细纹也更多了。
他切声道:“都是我不好,总是让母亲劳心。”
温淑心疼的摇摇头,“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明明回了京都,就在眼前,却有家不能回,处处小心……造孽啊。”
“母亲别这么说,”陈疚扶着温淑坐下,“我从来没怪过你们,不回家也是我的决定,让母亲担心了。”
温淑擦干了泪,推着陈疚道:“你快去和你爹好好说说,咱们的阿宁……她、她不能离开这个家。”
陈疚也正是为了此事回来,他让人先将温淑扶回房间休息,这才和陈相坐到桌前,两人的神色俨然不似温淑在时那么平和,都染上了一层沉郁。
陈疚先开口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陈相看着雀跃烛光火下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道:“我自然也不愿阿宁嫁过去,我已与圣上当面说过两次。”
“圣上怎么说?”
陈相摇摇头,“圣上这是铁了心要选阿宁。”
“为什么偏偏是阿宁?”陈疚自认为运筹帷幄多年,牵扯了无数人在家国大事上,可从来都是将阿宁小心翼翼的护着,他沉道:“这背后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和亲晋楚凶险万分,有很多比阿宁更适合的人选,千不该万不该是她。”
陈相紧皱眉头,“百里明哲与晋楚的婚事刚一作罢,晋楚的亲一转头便求到了大梁,更是求到了我头上,这其中当真没有事发生?”
陈疚徐徐道:“平景皇室起了内乱,我这边的消息是百里明哲恐要登位,而晋楚多次得罪百里明哲,一旦他登位,怕是会对晋楚不利。”
陈相低笑一声,“原来如此,晋楚急着与我们亲近,不过是为了震慑百里明哲。”
“不止,”陈疚苦思冥想许久,抬起眸道:“父亲,怕是还有人想借刀杀人呢。”
陈相听了陈疚这话,便明白自己的儿子万事皆有章程,他知道的永远比自己还要多。
“为国尽忠有千万种法子,你爹我从来都不认为和亲就能换来和平,我和你娘就阿宁这么一个女儿,将养到如今,阿宁纯粹的什么都不懂,纵使天子圣意,我和你娘也不会将阿宁推入火坑!”
“我知道父亲绝不会害了阿宁,可怜阿宁下午跑我那哭了很久,”陈疚轻轻笑了笑,“今夜我来便是想告诉父亲,朝中一切如常,阿宁的事我会办妥,父亲切勿分心。”
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庞,陈相同样心疼,“你身子怎么样了?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该回京的。”
陈疚无奈,“身子好多了,父亲在京孤军奋战,我哪能安心。”
“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陈相垂下眼皮,肃气散去,“是父亲对不住你,若是你累了,想回家,父亲绝不反对。”
在陈相心里,陈疚永远是他的嫡长子,若非病体拖累,他定也能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陈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父亲说什么泄气话呢,我若是这个时候认祖归宗,那我们多年的心血,岂不是功亏一篑。”
陈相也忍不住垂泪,他亏欠陈疚的,实在太多了。
“如今的大梁,如蚁虫蜗居的木,随时都能在飘摇风雨中轰然倒塌,待那一日时局动荡,哪里还有什么家?”陈疚起身重重一拜,“父亲,我永远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国之兴衰,需要籍籍无名的人去铲除黑暗里的阴虫,父亲只需要知道,纵使前路坎坷,你我都问心无愧。”
眼前的安定只不过是一时的,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明白。
从陈相发现第一个细作开始,三十余年来他就没一天安睡过,真正的细作犹如那苍茫野草,四处而生。
他找过不少帮手,可远远小瞧了细作的能力,连他最亲近的人都能叛变,更何况追逐名利的世人呢?
直至他成为朝中肱骨才逐渐明白,想要曲线救国,他需要一支无条件信任的队伍,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行黑暗之事,而最终担当此任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外面眼线众多,陈疚陪温淑用过夜宵后便回了宅院,一进门就看到乔冉蹲坐在台阶上,手指快要将门口的青砖抠出一个洞来。
这一幕无端的让陈疚的心安定下来,连眉梢都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笑意。
“乔乔可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