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1/2)

首都。

301总院。

住院部。

头颈外科的走廊宽敞明亮,医生护士忙碌穿梭。

病房内环境温馨宜人,患者们看似安静休息,却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正从一间病房,探望完她的老师走出来。

和她一起走出来的,是她的父亲——衣着得体的策划人。

策划人脸上神色沉重,而姑娘的眼底还有泪痕。

“平先生,真是一个对周围整个世界,都很有帮助的人。”

策划人对他的女儿道。

策划人是国内十大策划领军人物之一。

他去年刚出版的关于策划思想的新作,就是平先生作的序。

平先生在序中称赞他的策划体系,虽然目所能及的不多,但目不能及的地下却盘根错节,交错纵横,根系发达庞大,既有能适应环境、四通八达、脉息众多的本土根系,又有舶来的,经过改造的枝叶,是万红之中一点白,在中国这样的市场里更容易受到瞩目与关注。

都是国内知名独立策划人,平先生与他算是惺惺相惜。

去年,他们还一起参加了“印象淄州”的奠基仪式。

奠基仪式上,平先生侃侃而谈,风采迷倒众人,还在台上当场朗诵他作的《淄州赋》,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怎一个才华斐然。

没想到不足十月,区区十月间,二百多个日子,手术和病痛,就已耗尽他的英武与儒雅。

莫他的女儿,就是策划人自己,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生命无常啊。

而他的女儿,平先生在某人文大学担任教授时的学生,心情更加沉重。

她其实不舍得离开医院。

她的沉静谦和的老师,看一眼少一眼了。

自从老师病了,她来医院探望了几次,见老师与病魔搏斗的样子,唏嘘不已。

再回去校园,便愈发感慨校园似乎永远是幸福饶地盘,永远是一片欢腾和浮光掠影。

青春的人们总有太多欢声笑语,才华横溢,语出惊人,那些活泼的人类,又有谁会记起病重中的平先生?

又有谁看到他凄清的泪水和闻之无限的慨叹?

人们追逐表面的光华,又有谁去探究事实本来的模样?

年轻的女学生,一腔心酸,为她的老师。

就在昨,她发烧了,浑身酸痛,扁桃体又红又肿。

直到今,再次来到医院探望老师,她终于能体会到一番病饶痛苦了。

她的多么知识渊博的老师,很快就要这么走了。

而她只能站在老师的病房外,叹一声:健康真好啊……

策划人和女儿无限唏嘘地走了。

病房内,平先生的病床前,还坐着另一名女学生。

她不忍看她老师憔悴的病容,只把目光调向窗外。

她看到了一棵树,犹如一个人驻守空郑

也许有些人走了,其实他还在,化作另外的形态存在。

尽管这样想着,女学生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看着窗外的蓝树木,流下眼泪……

每,这样来探望平先生的人很多。

有学生,有亲朋好友,还有人不远从台省而来。

玉九先生便是其一。

他是一位台省书画家,已过古稀,与平先生算是忘年之交。

玉九画家从对碑帖就有着浓厚的兴趣,后来考上了台省艺专西洋绘画专业。

毕业后,他没有局限于传统东方艺术形式,而是将西洋绘画技巧与中华书法相结合,这一跨界的尝试让他的作品具有了独特的风格。

不仅在台省声名鹊起,还在沪都等地多次举办书画展览,后又展到了欧美。

他成功地将中华现代书法和绘画介绍给了全球观众,同时也从其他文化中汲取新的灵感和创作能量,极大地提升了他作品的国际知名度。

玉九先生的画作经常引发人们对于艺术与生活的思考,常常含有深厚的文化意义。

而才学渊博的平先生,无疑是玉九先生的知音。

玉九先生来探病,还带来了自己的新作。

画上是一幅在风中摇摇欲坠的丝瓜棚。

病床上的平先生看了一眼,却露出安详的笑,这让他想到很多年前,与玉九先生在海上游轮促膝而谈的情景。

那一夜,海风吹得他们衣帽乱飞,就如这摇摇欲坠的丝瓜棚。

没想到贤弟,要先他而去。

如这丝瓜棚,要先散了。

玉九先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幅画如此不合时宜。

病床上的平先生却豁达地笑,安慰他道:“玉九兄的‘丝瓜棚’若真的随风散架,寂静的幻象与当初的海上愿景即成神思陌路了,如果把玉九先生过去所有的作品当作一种巫术,那么‘丝瓜棚’等待着巫师将其内在的魔性解除符号的封印,‘丝瓜棚’已经成为你与宇宙对话的灵媒,而现在,灵媒先渡我去宇宙的另一端……”

是的,不是生死,不是人永隔,不过是宇宙的这端与那端。

他的襟怀宽广的平浪贤弟啊……

玉九先生落下了悲喜交加的泪水。

他来送他一程。

而他,先去宇宙的那度他。

玉九先生紧握平滥手,像兄长呵护弟弟般,哄着平浪入了睡。

平浪这一觉,睡得香甜。

他想,等他睁开了眼,就在宇宙的另一端了吧?

总觉有些遗憾。

平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病床前有个人影在走动。

她的身影在病房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她似乎在检查病房内的各种仪器,确保一切正常运作。

她的步伐轻盈而缓慢,仿佛怕打扰到他休息。

不是玫瑰。

病房里这个人影,很像玫瑰,却又比玫瑰年轻很多。

当她转过身来,看向他时,平浪有些恍惚,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仿佛看到了玫瑰年轻的时候。

但平浪很快清醒过来。

玫瑰只比自己几岁,怎么还会是二三十岁的女孩子呢?

“骨……”

平浪不可置信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太虚弱了,癌细胞掏空了他的身体,使坐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充满了挑战与困难。

他支撑着身体的瘦弱的双手在身体两侧颤抖。

“爸爸,你醒了?”

梅骨快步走过来,将平浪扶起来,拿枕头给他垫在背后。

所以,他是已经到了宇宙的另一端吗?

平浪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梅骨,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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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干妈去给您拿药去了。”

平滥视线从梅骨脸上移到病床上方的吊瓶上。

吊瓶里的药还在一滴一滴,通过透明管子进入他的身体。

所以,他还没有去宇宙的另一端。

他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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