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撕裂(2/2)
杜洪在这几日期间,倒也不是毫无作为,至少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在三辅征召组建了一批军队,使长安之师,迅速达到三万之众。
这些军队,成分来源复杂,有羯赵官军遗卒,有长安扯旗时前来投靠的豪杰私军,有流民部曲,有地方郡县兵,还有被强征入伍的三辅丁壮。
其中,除了羯赵官兵以及豪杰部曲具备一定战斗力之外,余者是个什么情况,是能够想象的。但是,这三万军队,也是杜洪对付苟政的底气来源。
毕竟,根据刺探,比起宣传的,连走潼关道西进的苟雄部算上,苟军也不过两万之众。因此,三万对两万,优势在我!
而这一回,杜洪直接大方地,拨给了张先两万人,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杜系”部曲之外的杂牌。但对张氏兄弟来说,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了。
这年头,甭管素质如何,兵多将广就能唬人,军队,才是硬实力!
兄弟俩并排着出宫城而去,张琚继续向张先交待着,表情也愈加阴沉,眼神中的阴鸷几乎不加掩饰,甚至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显然,张琚已经动了其他心思,杜洪的“光环”在张琚这里,早已经褪色了,甚至因其侮慢,怨恨已然深结。因此,张琚早就在考虑他自己与张氏的利益与前途了。
也因为早有准备,在苟军动手之后,冯翊剩下的张氏族人,也迅速逃离,过河南来,投奔长安。不像其他士族,在强兵压境的时候,只能默默自守,与苟军周旋,时刻面临危险。
接下来具体如何做,张琚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那得根据局势发展,但不管如何,只要军队在手,那就有本钱,哪怕同苟军谈判。
当然,让张琚直接投降,迎苟政入长安,那也是不可能的,苟政还没那么大的脸,苟军也还没展现出制霸关西的实力。
起初张琚为何那般积极投奔杜洪,协助其掌控长安及雍州,说到底,也是一次政治投机,正常情况下,哪怕出身冯翊士族,这种机会也是很难遇的。
只不过,上了杜洪这条船后,发现不管是船长还是船本身,问题都很严重。但是,这也没妨碍他张琚暂时成为杜洪集团的二号人物,也不影响张氏的实力与名望在雍州迅速提升。
经过这段时间的风云变化,再一心为杜洪谋划,已然不符合张氏的利益了,但在对付苟政这件事上,又不得不继续合作。
张琚的心中,可矛盾着。而这也意味着,由张先统率的“讨贼”兵马,首先从思想、目标上,就已经是跑歪了,又如何能仰仗他们,抵抗苟军呢?
......
就在张氏兄弟,做着密议的同时,长安小城内,散议的杜洪,也单独留下了一人,他的兄弟,时任京兆太守的杜郁。
比起杜洪,杜郁为人显然要谦慎许多,也更具涵养。当然,不似杜洪那般自负,对关西眼下形势的看法,也不那么乐观。
“德茂,你何以长贼军志气,而灭我军威风?”对杜郁的小心劝说,杜洪既难理解,也更觉不爽,因而斥道。
见杜洪那骄矜之态,杜郁甚感无奈,心中苦闷不已。过去的杜洪,或许带着些豪族大姓的骄傲,以及刚愎,但绝不会如此狂妄、不智,只能说,一座长安,将他的兄长彻底装进去了。
忍住胸中的郁闷,杜郁还得极力劝说:“兄长,苟军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万不可小觑之!”
“你只劝我提高重视,不要冒进,然而贼军正在渭北肆虐,我今为雍州之主,不发兵讨之,难道要坐视其危害士民百姓?”杜洪怒道:“难道我拥兵数万,要自缚手脚,困守长安,坐等贼军来攻吗?”
面对杜洪的诘问,杜郁眉头紧蹙,忧虑满怀,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反驳杜洪的话来。沉思几许,道:“纵然兄长所言在理,只怕张先也不是苟军对手!”
“若要动兵,也该当尽出精兵,全力一战!”杜郁表示道。
对此,杜洪连连摇头,不屑道:“区区苟贼,岂值得我全力一搏杀?何况,若尽遣主力,长安定然空虚,若旁人所趁,悔之晚矣!”
闻言,杜郁当即欲行再劝,却见杜洪自信一笑,语气变得轻松,道:“德茂放心,我已有破贼之策!”
见状,杜郁心中更加嘀咕了,赶忙问道:“计将安出?”
杜洪道:“张先军,只是我抛给苟贼的一道诱饵罢了,用以吸引贼军的注意!致命的杀招,正在渭北,在高陆!”
“高陆?”杜郁微讶。
杜洪解释着:“我早已遣人联络那氐酋毛受,令其领军东进,趁我军与苟军对战之际,从侧后杀出,一举破贼!”
闻之,杜郁面上不见喜色,思吟几许,问到关键点:“毛受占据高陆,拥兵自保,怎会轻易为兄长驱策?”
杜洪笑道:“自然不是没有代价的,我许诺毛受,破贼军之后,缴获与其一半,再把苟政的河东郡也封给他,昨夜使者归来,他已然应允此事了!”
说着,杜洪又自然而然地露出自得表情:“当初,一个司马,就使用张氏兄弟,举族来归。今许以如此厚利,氐酋贪婪,岂能不动心?
何况,贼军在渭北大肆攻略,兵锋已然越过冯翊,向万年县蔓延。过了万年,便是高陆,那毛受又岂无忌惮之心?”
听完杜洪的筹谋,杜郁经过简单分析之后,算是勉强认可此策。抬眼,平复下心绪,杜郁向杜洪拜道:“不知兄长留我,想让我做什么?”
对杜郁的聪敏,杜洪显然很满意,说道:“我给你增兵至五千,你率之踵张先军而行,为其策应,观时而动。张先若能胜,则随之共击贼军,若败,则收拢兵马,阻止局面恶化。
还有,注意观察张先动向,以防有变。这张氏兄弟,可驱策,却难以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