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情字入骨(上)(1/2)

接上回,我跟高辛辞说出那样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了,挂着怒意也不得不红了眼眶,如鲠在喉,余光瞥见些什么,满眼写着不可置信,手指也不自觉的探过来,我赶紧把衣服披上,目光转向窗外。

“你不至于打算就在这里吧……”我深吸一口气屏住眼泪:“高董您是在侮辱您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你跟他同房了?”

“那又怎样!”

我才反应过来他想指的是我身上的吻痕,好在嘴比脑子快,先一步堵上他接下来的说辞。

他使劲往下咽了咽,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上:“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我只有几句话问你,问完我就走。”

“先吵架的是你,我只是来找人的。”我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我悄悄抹眼泪的样子。

高辛辞也不再废话,一脚油门离开前山,从小路绕到了封适之所划的区域之外,后头这大晚上的就没人了,半山腰有个我家下来查账会住的小庄园,只有两三亩地大,外头一个小停车场,车就停在那,连灯都熄了,只剩窗外的星空照明,在树林里也是不显眼的,眼前黑暗的世界看起来更适合交心,彼此听得到渐渐加快的心跳声。

“时时,我只想听实话。”他深深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说,我会信,如果你累了,我也会放你离开。”

“你想要什么实话?”我压抑着自己沉下来,清醒了也没什么想吵架的意思了,准确来说,本来就没想吵,骗感情确实是个很严重的过错,我先前也对他抱有愧疚,总不能因为人家不愿意放手就生气了,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我想抱抱你。”他说。

突然跟某个人重合,就好像是一道雷劈下来正中人心口,我哽着一口气上不来,情绪也走向崩盘,以前劝着自己、哄着自己,报仇没什么错,也不计较手段,我真是着了魔,直到结束,才发现自己其实谁也对不起,欠一辈子的债又有什么好呢?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他又重复一遍,人也已经解开安全带伸过手。

我尽力靠向门边,纵使是空无一人的树林也觉得难堪,我不敢下去,咬着牙咽了咽,我别着头推开他的手:“辛辞,别这样……”

他怅然若失,慢慢收回去,被抽干了力气般软塌塌的靠在座椅上,他顿了顿,第一件事还是解开我安全带不让勒着。

“我们离婚连理由都没有……”他许久后苦笑笑说了声,笑也是有气无力的。

“过不下去就是理由。”我抹了把眼泪回应:“我们都很累了辛辞,上一世我们至少彼此冷落了有半年吧?你跟我说过理由吗?连我后来想想、我也觉得不需要理由,没多少人会真正恩爱一辈子的,你受不了我的软弱我受不了你的强势,就这样,大家对爱情的新鲜已经耗尽了,我们在一起已经不是因为爱了,是习惯。”

“你想跟我复婚也是一样,你不想再花时间花精力去找一个可以跟你生活相合的人,但你又不甘心生活的平淡,所以跟我吵,翻出常年累月的旧账,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死了多久了?也可以作为吵架的理由吗?我也是晚上悄悄哭的时候才明白,你白天吵的越凶,晚上同房越起劲,我真的要被你折腾疯了,你就那么乐意看我疯吗?就真的觉得、无论哭还是笑总比我天天一张丧气的脸好。”

“你想要的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轰轰烈烈的一切,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我也配不上你,所以只要你踏进我的生活,我就注定不能安宁,你站的太高了,我赶不上的……”

“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谁配不上谁,我悲哀的一面你见过,我低劣的一面你也见过,那样你也觉得我们不在一个世界吗?”高辛辞沉着声,话意里满是不甘愤懑:“为什么是你配不上我?为什么不是我配不上你?时时,为什么永远都要这样去想自己?我爱你,是爱你所有的一切,连你的伤痛也是爱着的,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如果是我经受你的一切我早垮了,所以让我帮你吧,如果撑不住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好吗?”

我瞧着他,那一刻自己都要嘲笑的自己发疯。

“你过来。”我招招手,高辛辞俯身,我揽着他,触到唇瓣轻轻吻了下又分开,直勾勾的瞧着他双眼:“什么感觉?”

高辛辞不解其意,说不出来。

我又深吻,这次他不轻易放我走了,按着我后颈吻的难舍难分,人都要喘不上气了才勉强缓了两秒,随后又吻上,手指渐渐下移,到了临界点整得人几乎要崩溃了,我推开他,从他手里拉回长裙边乱七八糟的把自己包好,缩到角落去好久才回神。

“感受到了吧?辛辞,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不择手段,我想向上只能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包括对你、对江以南、对梁森、对威廉,什么样子我都能装,什么手段我都肯用,我可以忍受着我恶心的东西天天在我眼前晃,我可以欺骗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让他一无所有,我可以编造出爱意,让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付出我的身体,就像你说的,你不是丈夫,你就是我需要讨好的甲方,你需要我的身体,可以帮我达成什么事情,我也愿意去做,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我没有撑住,我已经被击垮了。”

高辛辞急的要命,眼角都渗出了泪痕:“可是……”

“没有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辛辞,在我们刚分开的时候,高二爷去世之前,我有幸听过他死前最后的真心话,你的家族争斗,至少在最后关头之前,他们都是真心认同你的能力,你的手段,真心认为只有你能做高家的领导者,我呢?我是根本爬不上去,能力不足,手段不狠,我是依靠澄澄,澄澄也依靠我。”

“你面对着陌生人,怎样的杀伐都是应该的、合理的,可我面对的都是我的至亲,我的敌人从来不是外人,那是我亲叔叔!对我是真的疼过爱过的,就算是现在,我向他哭求什么他也会尽力给我,他不希望我过的不好,可也不希望我过的太好,开心时可赠我一座海岛,不开心了,就可以从底层瓦解我,直到我哭喊求饶为止,可他面上永远是云淡风轻的……”

“他收我做女儿,给我家产,让哥哥护着我,但不给我自由,我住在哪里选了,吃什么选了,住哪家医院、主治医生是谁选了,大学专业选了,身边人安排了,外头名声做好了,家里底子也做好了,连丈夫都替我挑好了,就是这样,你说,我能朝他下手吗?我敢朝他下手吗?我自己又舍不舍得?”

“我在夹缝中生存,不能表现的太出挑,要听话、乖顺,我还要护着澄澄,让他可以尽力发挥出自己所有带着长房往前走,所以他们提出的一切我什么都接受了,有时候也会想,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从前就连他们的人生也是我父亲给的,是施舍的!他们凭什么倒打一耙?凭什么忘恩负义?可是这三年来我见过太多人情冷暖,我想通了,哪来那么多凭什么啊?”

“打从写哥去世,我哭着求林阿姨哪怕为了我也不要离开临江,她把我抛下时,我就知道了,我什么也不是,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为我做任何事,同样,旁人也没有资格要求我,但有些时候也得为将来更长的路想想,我从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话就非得听从去做什么不喜欢的事,但一群人要求我会妥协,因为我也没有拒绝的能力,正巧,我们俩在一起不止是二叔和小叔不同意,是所有人都不愿意。”

“长房的怕我离开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二房的怕我带着他们的财产远走高飞,三房则是担忧我一走,二房吞并长房后矛头会直指三房,三足鼎立是最稳妥的安排,我必须听从,否则我费力营造如今的一切都会崩塌,既然是必选项,我就不要抱着希望,最后落空又让自己那么难过了,坦然一些能舒服点,而在我眼里心里,如果前路艰险,就算爱的再深、生身父母也是可以收手的,又何况是你?”

“何况是我?”高辛辞嗤笑出声,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真是轻松,看来我真不算什么了,三年真的太久,什么都变了,我已经看不出你有一点对我不舍的痕迹了。”

“或许是看的太开了,也就没有什么过分的喜怒哀乐了吧。”我长呼一口气,这场“劝说”的结尾难以想象我竟是笑着的,坐直了把衬衣的扣子整好:“辛辞,其实今天,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再想了,只是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商人,见面是躲不过的,说开了是不是好点?”

“为什么不想见我?”高辛辞打断我的话问,在月下更加苍白的脸色显得更病态一点,他嗤笑一番:“是怕见到我,又乱了你的心,后悔跟他结婚吗?”

“我不后悔,做了决定的事情,我都不后悔。”我回头看着他,何尝又不觉得自己可笑:“辛辞,我也没有悔路,如果是为了长房,为了我父亲一辈子打下的基业,为了爷爷对他的诸多不公讨个公道,为了澄澄和漾漾能无忧无虑的活着,我愿意过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这些罪我一个人受就够了,我没有资格让你无止境的等下去,等到我身边尘埃落定,也没有资格毁了江以南的一辈子,拿他当挡箭牌,反正婚姻就是那么个事,二叔想管,只要对方不是我特别恶心的我都随他去!他已经很仁慈了,在这份感情里,还有一个人深深的爱着,日子能好过。”

高辛辞回过头看我,眼底满是失望:“那我呢?我们的婚姻也是你家族的牺牲品,你事事想得周全,想过林默写,想了江以南,傅疏愈,傅疏琮,你的父母,你的哥哥,甚至对你有威胁的两个叔叔,你有考虑过我吗?我是排在所有人的后面吗?我在我的家里力排众议也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你在你家里只要这些人几句话就可以放弃我?难道照你所说,为了一群人放弃我就是一件感天动地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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