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再小的检查也充满着各种细节(2/2)

“还,还不错。”埃德姆额头布满了细汗,看着粗大的膀胱镜进入了自己身体,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卡维医生,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儿,我是不是第一个接受检查的病人?”

“可能不是第一个,但一定是检查成功的第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啊!!!”埃德姆心满意足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这真是一场奇妙的体验,哈哈~~~我一定要把它写在我的日记上!”【4】

“很高兴能给你带来一段美好的回忆。”卡维笑着去掉了靠垫,让他睡平稳后才向众人宣布,“现在由达米尔冈医生降低膀胱镜的高度,贝格特医生往光源处放入燃料,然后点火。”

在火焰的帮助下,黑漆漆的镜管顿时闪烁起了金属该有的光泽,而在镜子的末端,卡维终于看到了膀胱内部的景象:“在给活人做检查时与刚才的尸体不同,我们不能急着去找病变位置,而是得先做好膀胱的准备工作。”

只要看过卡维的手术,都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卡维一边让贝格特准备橡胶软管和针筒,一边问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膀胱的解剖?”

“当然有。”

“膀胱解剖是碎石截石术的基础,以大家的手术经验,没可能不知道吧。”

“额,不好意思。”卡维忽然解释道,“可能是我说得太含湖了,我指的是膀胱内部结构的解剖,而不是周边脏器、血管的位置。”

“内部解剖结构?”

“膀胱不就是一个囊性器官么?”

“是啊,这和膀胱镜检查有什么关系?”

卡维试着问了一句:“囊性器官难道在尿液排空后仍然是充盈涨满的么?”

“那自然不是。”

“我在检查之前让埃德姆先生排空了尿液,现在膀胱内部应该是什么状态?”卡维扫了眼众人,“是不是应该呈现出紧缩状态?它是囊性结构,就像被捏成团的纸袋,而不是有固定结构的蒸汽锅,因为在没有尿液的时候不可能存在空气。”

“原来如此......”

在其他人还不知道卡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雅各布和莫西埃就先后猜到了这么做的原因。

“在做内镜检查之前排空尿液,为的是防止有颜色的尿液干扰视线。”雅各布说道,“而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往膀胱内注入足够量的水,把皱缩的膀胱撑开。”

姜还是老的辣,卡维简单说了个理论基础,雅各布就已经想到了临床实践。

“雅各布老师真是厉害,只是几秒的功夫就把我苦思冥想了三天的操作细节给说了出来。”卡维接过了贝格特给的橡胶管,将它顺着镜身慢慢放进膀胱,然后连接上注射器,“不过我还是想再多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撑开呢?”

“因为皱缩后的膀胱内部充满了深深浅浅的褶皱,真正呈现在视野内的面积非常有限。只有撑开膀胱,才能看到完整的膀胱内壁。所以你才会强调膀胱内部结构,才会让助手拿橡胶管。”

雅各布看着他,问道:“应该就是这个理由吧?”

“精彩!”

卡维向橡胶管里注入冷水,在止血的同时,也在冲洗膀胱,只有彻底清洗膀胱内部才能看清周围结构:“雅各布老师的泌尿外科功力实在深厚,刚才的提问是我冒犯了。”

“哪里有冒犯。”雅各布用笔在纸上画了好几张草图,同时飞快地将各种注意事项记录在旁,“你的这次膀胱镜检查可比我刚才随便动动嘴皮子要厉害得多。”

这话一点不假,唯一感到稀松平常的大概也就只有来自现代的卡维了。

内镜从19世纪初博西尼的手里发展到现在没有多少进步,内外科的发展也没有到要求内镜检查的地步。这让内镜变得非常鸡肋,唯一能用的也就只有距离短的肛肠、yd和耳鼻。

如果能在无创的情况下用在成年男性的膀胱,就大大降低了检查成本。不仅检查流程简单,医生更愿意使用,病人也更容易接受,无形之中就在推动内镜的发展。

当然,这一切看似会顺利,但都需要建立在检查的结果之上。

如果检查失败,单靠雅各布一个人的推动依然有限。可要是检查成功,再搭配上接下去的手术,就会让维也纳原本就已经名列前茅的泌尿外科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怎么样?”雅各布非常在意。

卡维轻轻移动着镜身,澹澹地说道:“没有看到肿瘤,可能是镜身的距离太长了,也有可能肿瘤的位置更靠近膀胱入口。不过,我能清楚看到进入膀胱的尿液是干净的,没有血,而原本被我清洗干净的膀胱已经出现了血丝。”

众人纷纷离开座位靠向了手术台。

他们都是能自行主刀手术的外科医生,遵循眼见为实,没人会承认不经过自己双眼判断的检查结果。同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观察活人膀胱内部的绝好机会。

“好远,我看不清。”

“我试试......确实进入膀胱的尿液没有血。”

“我刚才也看了,输尿管开口处非常干净。”

雅各布也尝试了一次,问道:“这也正说明了病变位置在膀胱内部?”

“对。”卡维看向之前一直质疑自己的莫西埃,“莫西埃老师,我刚才已经彻底清洗了膀胱,膀胱镜进入尿道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太严重的损伤。”

“我懂。”莫西埃点点头,“我也认为病变位置在膀胱内部。”

“马西莫夫老师呢?”

“我倒是还能看清一些,确实和你说的一样。”

“院长?”

“不用问,我当然是支持你的。”

卡维长舒一口气,走到了埃德姆的面前,说道:“埃德姆先生,我看我们得讨论一下手术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