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山惊惧,匈乌俯首,北境四州,唯孤独尊。孤,誓灭曹贼(2/2)

明公神武,我就迂腐?

你到底站哪边的?

田丰怒视审配:“审正南,你说谁迂腐?”

审配瞥了一眼田丰,故作讶然:“我未曾指名道姓,田别驾为何对我如此愤怒?”

“你——”田丰一时语噎。

虽然审配这话中有话的嘲讽田丰迂腐,但的确也没指名道姓,田丰这是自己代入了。

袁绍忽然心情大好。

冀州人的田丰,跟冀州人的审配,这俩今日吵起来了,真是喜事啊!

袁绍最忌惮的就是冀州人铁板一块。

这以前,田丰、沮授和审配,意见几乎都是相似的。

如今审配都要驳斥田丰了!

袁绍心中直乐。

逄纪果然没令孤失望。

冀州人岂能私下结党?

就应该斗起来!

沮授同样也没想到审配竟然会跳反。

见田丰吃瘪,遂也起身劝谏:“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

“义兵无敌,骄兵先灭。曹公迎天子安宫许都,如今明公举兵南向,是在违反义理。”

“况且,制胜之策,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炼,不是公孙瓒这种坐守孤城的能相比的。”

“如今放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实属不智,还请明公三思。”

袁绍本就对沮授有不满。

又想到袁谭提及连远在徐州的刘标都知道沮授威震三军,这心中对沮授就更忌惮了。

孤不智?

就你智?

孤勤王讨贼,怎么就是兴无名之兵了

你到底站那边的?

袁绍目光落向郭图,使了使眼色。

郭图会意,起身反驳:“武王伐纣,以臣伐君,都没人说是不义。”

“出兵是讨伐曹操这个欺君罔上的奸贼,而不是讨伐天子,怎么能称之为兴无名之兵?”

“况且,明公帐下如颜良文丑等大将都想竭力尽忠为明公效力,正是早定大业的时候。”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就是越王勾践之所以称霸、吴王夫差之所以灭亡的原因。”

“田别驾和沮监军的计策,虽然很持重也很牢靠,但不如明公见时知机。”

“如今连刘备和吕布都愿意举旗响应了,明公举兵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顺民心。”

“田别驾,沮监军,还请三思啊。”

郭图是懂迎合袁绍及众人心思的,也是懂反驳的。

这一番话,先驳斥沮授“兴无名之兵”的观点,再夸了颜良文丑等大将,又以勾践和夫差的举例,同时夸田丰和沮授的计策持重牢靠、夸袁绍见时知机,最后提及刘备和吕布。

最终得出“上合天意,下顺民心”的结论。

听得袁绍及颜良文丑等大将心中高兴不已。

沮授不高兴了。

妄画蛇足之徒,曲辞谄媚之辈。

竟也敢妄议大事!

沮授怒目而喝:“郭公则,你用这等巧言,是想陷明公于不义,让将士死于非命吗?”

郭图脸色一沉。

你是不会看明公的眼色吗?

我连你和田丰都夸了,就是不想跟你交恶,还想怎么的?

明公想征讨曹操,你要反对,我在这斡旋,给各方台阶,还得被你怼?

我就活该被你怼?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郭图冷哼一声,直接开大:“这冀州士民,都知道沮监军你监统内外,威震三军。”

“我曾读《黄石》,臣与主不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这是《黄石》书中所忌讳的。”

“沮监军都已经统兵了,还要再参预内政,莫非是觉得这冀州文武,只有沮监军你是个聪明人吗?”

“你怎么也不学学颜、文两位将军,明公有意讨伐曹操,颜、文两位将军就勇于当先锋。”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大将军是明公,还是沮监军你啊?”

“我又听闻,沮监军曾给韩馥献策,说大将军乃是孤客穷车,仰韩馥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

“如此蔑视,莫非这大将军应该由沮监军你来当?”

沮授脸色大变:“郭图,你岂敢诽谤我的清誉?”

郭图呵呵冷笑:“我敬你名望,尊称你为监军,你却直呼我名,真是够骄矜啊。”

“现在就如此骄矜,今后若是灭了曹操,恐怕这河北士民,眼中只有沮监军你,没有大将军了。”

郭图贴脸开大,瞬间将沮授给整不会了。

喝斥吧,郭图说沮授骄矜。

不喝斥吧,郭图又在曲辞谄媚。

沮授不知道如何反驳郭图,只能向袁绍行礼:“明公,我是为了冀州,绝无蔑视明公之意!”

袁绍的脸色阴沉如水。

目光却是示意淳于琼。

淳于琼拍案而起:“好你个沮授!我曾为先帝任命的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都时刻谦逊谨慎,不敢有半分骄矜之心。”

“你本是韩馥属吏,又曾给韩馥献计杀大将军,大将军念你才学不忍杀你,反以你为监军,享监统内外之权。”

“大将军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对大将军不敬,如此骄矜,如何能令三军服众?”

“我淳于琼,第一个不服!”

颜良也是冷眼喝斥:“沮监军好大的威风,莫非没了你,我等就不能征战杀敌了吗?”

文丑同样怒视沮授:“沮监军,不要以为你是监军就可以遮盖视听,我等愿为明公效死,何来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

府中将吏,一半都在指责沮授。

显然。

对沮授监统内外不满的将吏不少,今日被郭图贴脸开大,直接引爆了这群人的怨气。

独你沮授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我等都是奸臣、庸臣、昏臣?

“够了!”

“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一声怒喝,袁绍拍案而起。

“尔等都是孤最信任的文武,本应该文武和睦,同讨曹逆,岂能内讧相争?”

“沮监军,孤决意讨伐曹逆,这事不可再提!”

“你既为监军,就应该恪守本分,替孤想想如何才能打赢曹操,而不是替孤来决定打还是不打。”

“孤向来赏罚分明,你既已僭越,就不能不罚。”

“即日起,改监军为典军都督,分置三人,由沮授、郭图和淳于琼,各典一军。”

“以逄纪、审配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大将,召四州及匈奴乌桓等部精兵十万、精骑一万,开赴黎阳。

“颜良文丑,你二人先引邺城步骑二万,即日亲往黎阳,遇水开路,遇河搭桥,在黎阳修建可供三十万人屯扎的大营。”

“不可有误!”

趁着这个机会,袁绍拿掉了沮授监统内外的军中大权,将军权一分为三。

这一番命令下达,袁绍只感觉神清气爽。

沮授的威望太大,大到袁绍都不得不忌惮。

若是冒然撤职,袁绍担心军心不稳。

今日正好趁着沮授“僭越”、将吏“义愤”的机会,削掉沮授一大半的军权,将军权归亲信郭图和淳于琼。

如此一来。

沮授即便再反对,威望也不如以前了。

看着沮授那呆滞的目光,田丰暗叹一声。

直归直。

田丰也不是傻子。

袁绍这是对沮授起疑心了,否则不会纵容郭图和淳于琼贴脸挑事。

想到这里。

田丰也不开口了,若再反对,连自己也得被削权。

看着袁绍那自信心爆棚的模样,田丰心中隐隐多了担忧:灭了公孙瓒后,明公也变得骄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