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告沂水众豪杰书,攻心计之王阳明心学流(2/2)
刘标瞥了一眼众将表情变化,又向吕布拱手一礼。
“臧霸本是泰山贼出身,麾下又多有猎户,猎人为了捕猎在山沟里藏一天一夜都是常事。”
“众将不曾见识过这种战法,只是一时失利,还请温侯莫要再为此苛责众将。”
众将的表情又有了变化。
方才鄙夷,现在羞愧。
能立在大帐中的,都不蠢。
刘标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在替众将开脱,又给吕布留了颜面。
“贤侄,你既然来了。就替本侯给众将讲一讲,如何破臧霸贼子。”吕布的怒气虽然少了但这骄傲一点没降。
分明是让刘标出谋划策,偏偏要加上“替本侯”三个字。
“不急。”
刘标取出一帛书。
“攻贼先攻心,且容我先给臧霸送私书。”
吕布扫了一样帛书那密密麻麻的内容,顿感头疼,索性不看了:“本侯早就散发了檄文,臧霸要降早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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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臧霸又赢了一阵,如何肯降?”
刘标笃信而笑:“此一时,彼一时。臧霸在开阳待得好好的,跟温侯井水不犯河水。”
“温侯借臧霸杀萧建的由头去讨伐臧霸,臧霸肯定是不乐意的,看了温侯的檄文只会更恼怒。”
“如今臧霸胜了一阵,这心中的气肯定也消了不少,正是去书的机会。”
“臧霸会不会降暂且不论,温侯乃人中之杰岂能跟臧霸一般见识。”
“昔日光武帝对着洛水立誓会饶恕杀兄仇人,这才有了洛水之誓两百年的佳话。”
“温侯难道还要对臧霸劫营怀恨在心吗?”
刘标这高帽子一带,吕布的脸色又好了几分:“既如此,就依贤侄之意先送你的私书入即丘城。”
吕布又应刘标的举荐,令刘标左右虎士陈大,持书前往即丘城,又让众将各自回营去反省。
“刘公子,今日多亏有你,否则我等必会被温侯责罚。”出了大帐,魏续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宋宪、侯成、成廉等将,也是纷纷向刘标表示感谢。
刘标受了众将谢意,笑中有话:“不躲我了?”
宋宪尴尬一笑:“刘公子,我们也不想躲着你,可温侯的军令我们也不能不奉。”
“不如这样,我去沂水抓些肥鱼,今日众兄弟作陪,给刘公子接风洗尘。”
“温侯若是问起,我们就称是在向刘公子讨教兵法。”
侯成、成廉也纷纷附和。
刘标笑眯眯的接受了宋宪的请客:“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要结交吕布麾下的众将,最快捷的方式其实就是一起去战场上走一遭。
这也是刘标不抗拒随军的原因之一。
让众将躲着刘标?
上了战场还得刘标来出谋划策,能往哪里躲?
在众将给刘标接风洗尘的期间,陈大也来到了即丘城下,送上了刘标的帛书。
依旧是标准的小隶。
蚕头燕尾,一波三折。
气势浑厚,雄健壮美。
只是这内容,看得臧霸直蹙眉。
【人情之所以共情者,莫过于身披盗贼之名;人心之所以共愤者,莫过于身遭劫掠之苦。
今使有人骂尔等为盗,尔必怫然而怒。尔等岂可心恶其名而身蹈其实?
又使人焚尔室庐,劫尔财货,掠尔妻女,尔必怀恨切骨,宁死必报。
尔等以是加人,人其有不怨者乎?人同此心,尔宁独不知?
......】
洋洋洒洒千余字,名为《告沂水众豪杰书》,内容又基于了臧霸等人的立场,设身处地的为臧霸等人考虑。
比起吕布的讨贼檄文,少了傲气多了朴实。
臧霸本为吏民之子,恶了坏法度的太守被迫为贼,虽受陶谦招募为骑都尉,但贼的标签却一直在。
如《告沂水众豪杰书》中所言,若有人骂臧霸是贼,臧霸必然会恼怒。
“这是谁写的?”臧霸盯着陈大。
跟吕布先前的讨贼檄文完全不同的风格,这让臧霸心中也起了疑心。
陈大眼中有崇拜之意,傲然朗声:“写书人,乃徐州牧刘使君的长子。”
臧霸右侧,即丘守将吴敦脱口而出:“是刘标小儿。”
陈大闻言不悦,冷哼一声:“果然是贼性不改,一点为人的礼数都不懂。”
吴敦被嘲讽,大怒拔刀架在陈大的脖子上:“这里是即丘城,你这恶汉不怕死吗?”
陈大冷笑:“小小即丘城,男女不超三千,有何可惧?若非刘公子心怀怜悯之心又不忍战火伤民,岂容你在这里嚣狂?”
吴敦讽刺讥笑:“昨夜吕布的营寨差点就被我们烧毁了,也没见刘标小儿有何应对。”
“虽然有盛名在外,但却名不副实,真以为写几句酸儒之言就能让我等跪地臣服?”
陈大沉默片刻,看向吴敦的眼神犹如看傻子:“你即便不识字也应该识数吧?”
“刘公子可不止写了几句,全文一千一百二十三个字,哪怕是康成公也不敢说是酸儒之言。”
“难道你比康成公还厉害?”
“昨夜刘公子又不在营中,你在这得意个什么劲?”
吴敦顿时语噎。
若不是臧霸尚未下令,吴敦真想一刀将陈大给砍了。
“臧帅,万万不可轻信了刘标小儿的鬼话,让我一刀砍了这个恶汉,再一鼓作气踹灭了吕布。”吴敦凶意满满。
昨夜的劫营让吴敦觉得吕布也不过如此,只是吹嘘出来的盛名不足为虑。
臧霸挥手推开了架在陈大脖子上的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我是徐州的骑都尉,若是杀了来使,反会被刘标小觑我等只是不识分寸的小贼。”
臧霸在“骑都尉”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很介意“贼”的身份。
“回去告诉刘标:只要不插手琅琊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执意要插手,我也不是怯战的人。”
“这书笔用的好,没用;得弓马用得好,才能令人信服。”
臧霸的语速虽然不快,但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臧帅的话,我会如实回禀的。”陈大也不多言,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即丘城。
吴敦不能理解:“臧帅,为何要向刘标示弱?吕布忽然跟萧建来往,又以臧帅杀萧建而由出兵琅琊国,这是吕布的阴谋。”
“即便我们不想惹事,吕布也不可能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要我说,还是跟吕布直接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打赢了吕布就怕了。”
臧霸摇头,将《告沂水众豪杰书》递给吴敦,淡淡开口:“刘标不可小觑。我等底细,都快被摸清了。”
吴敦疑惑的扫视,在看到“即丘户六百、民二千七”“开阳户二千、民一万”“临沂户七百、民三千”“阳都户三百、民一千五”“东安户六百、民二千八”时,吴敦只感觉手都颤抖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
“刘标小儿,怎会知道我们的户民数?”
虽然具体的民户数有差异,但大致上也不会差太多。
臧霸控制的琅琊五城,的确只有四千余户、两万余民。
知道了民户数,就能推测臧霸势力的大致兵力。
连兵力多寡都被推测了,难怪臧霸没信心跟吕布死战。
“四千余户,只要多派暗探,并不难数。”臧霸淡淡开口。
“昨夜劫营时,吕布的营中兵马也不到两千,想必在出兵前就推测了我方军力。”
“方才那人称,刘标昨夜不在营中,你可猜到他去了何处?”
吴敦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凝重:“刘标是刘备的长子,若不在营中,极有可能去了下邳。”
“也就是说,来犯琅琊国的不仅仅有吕布,还有下邳的刘备!”
吴敦猛然醒悟,急劝道:“臧帅,若刘备真的出兵,我们守不住即丘城。”
“可速调东安、阳都和临沂的兵马来即丘,再去信给利城的昌豨,请其出兵相助。”
“昌豨虽然不服臧帅,但唇亡齿寒,我等若死,昌豨也难以独活。”
臧霸摇头:“若是尽调三城兵马来即丘,我等后方就空虚了。倘若吕布再分一将为奇兵,我等就只能困守即丘再无归路了。”
“至于利城的昌豨,此人反复无常,早就有传言昌豨一直在示好刘备。”
“若去请昌豨出兵,这昌豨入了城后,会是敌?还是友?”
“若有重利,昌豨必会拿着我的头去向刘备请功。”
吴敦头疼不已:“那又该如何应对?没想到吕布竟会跟刘备联手,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臧霸又拿起《告沂水众豪杰书》,仔细观看:“先静观其变吧。”
顿了顿。
臧霸又道:“你派人去趟开阳,多准备一些财币。若事有不济,可赠财币结交。”
吴敦狠狠一跺脚。
听臧霸的语气,已经有了结好的迹象,这让昨夜劫营成功的喜悦在吴敦心中荡然无存。
陈大快马返回营寨,寻到正在跟魏续、宋宪等将吃鱼的刘标,将臧霸的向刘标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