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换心(2/2)
“不能放!”费砀粗犷的嗓音厉声阻止道:“他们既然战败,就得接受以身殉国的事实。”
白清兰眸中杀意渐起,而胡柏也是心善之人,他也不愿无辜的将士枉死。
他看出了白清兰眸中的杀意,语气温和解释道:“白姑娘,放他们自然可以,但是,他们既然败了,只要投降,便是战俘。”
白清兰语气强硬道:“我不要他们做战俘,而是想王爷,放人!”
“放肆,你怎么跟王爷说话呢?”费砀怒呵一声,他刚准备抽出腰间大刀时,只觉脖颈一凉,原来是邵怀澈手执折扇,抵在了费砀脖颈上。
费砀嗤笑一声,“娃娃,你想杀我?武功练到家了吗?”
邵怀澈冷哼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邵怀澈话音刚落,费砀的手已聚集内力,只见眨眼间,便打掉了邵怀澈架在他脖颈上的扇子。
邵怀澈一挥折扇,风起云涌,灰尘漫天。
只听碰的一声巨响,扇尖和刀身相撞时,地晃城摇,连周边的树木都被这股强大的内力给震倒了几颗。
邵怀澈手中折扇一开,刀尖穿过镂空处,扇子直挂在刀身上旋转。
邵怀澈手掌用力一拍扇面,铺天盖地的一掌如海啸翻涌,直奔费砀的胸口袭来。
费砀大刀一转,扇子脱离刀尖,直飞空中,只见他挥刀一砍,刀风霍霍,刀气如山,掀起一阵狂风乱叶,朝邵怀澈的那一掌直直压了过来。
两掌相碰,威力巨大,只听碰的一声,地面摇摇晃晃,炸出无数个土坑后,才慢慢恢复平静。
邵怀澈纵身一跃,接过折扇,只见他身形如电,出招迅速,折扇一开一合,合如利刃出鞘,攻势凌厉,扇招变化莫测,开如老鹰展翅,扇面可攻可守,尖锐的扇尖上插着带毒的长针,只见邵怀澈手腕一转,转着扇花与刀身碰撞,火花四溅,响声震天。
一旁的白清兰手中内力翻滚,胡柏纵身一跃而起,就在白清兰要出掌时,出鞘的凌云霄,凌空而来,剑身一亮,直冲胡柏的胸口刺去。
胡柏的腿凌空一扫,长腿如鞭,只听碰的一声巨响,脚尖与剑尖相碰时,凌云霄剑柄直指凌空而来的陌风。
陌风手握长剑,剑身一动,剑鸣四方。
胡柏抽出腰间配剑,只见他一挥长剑,剑如流星,在空中划出道道银光。
剑身闪烁间,两人已打成一片。
胡柏剑招变化万千,出剑快如闪电,剑光澄澈,剑影如织。
只见他身形闪烁间,身姿飘逸如风。
他转动手中长剑,剑花舞起,剑尖划过凌云霄时,只见陌风横剑一挡,两柄长剑相撞,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天旋地转间,地面灰尘涌动,城池摇晃。
陌风挥舞长剑,剑尖袒露,剑身翻飞,猛攻时如鹰过长空,扑棱飞扬。
凌云霄在内力的驱动下,剑意豪迈,剑气张扬。
在陌风的猛烈攻势下,每一剑犀利如铁,势不可挡。
胡柏的武功虽和陌风同为宗师,但和陌风交手后,胡柏却发现陌风不仅武艺超群,他的功法很独特。
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沉稳缓慢,可内力之深厚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胡柏起了想窃取陌风这身内力的心思,只见他手中转动,内力涌起,顿时狂风阵阵,天昏地暗。
一股强大的内力在空气中散开。
白清兰心头一紧,“吸功大法!”
白清兰手中内力聚集,只见他一个飞身而起,出掌如虎,猛攻猛打,胡柏见此也是出手不断阻击,两人过了不下数招,胡柏便一下握住了白清兰的手腕,白清兰只觉自身的内力在不受自己控住的情况下,源源不断涌入胡柏的身体。
就在白清兰准备挣脱时,白清兰只觉体内一股强大浑厚的内力一下涌遍她全身,她尝试着控制那股内力,当这内力涌出体外,被聚集到白清兰手中时,天色瞬间暗沉,疾风呼啸,一时间天地变色,地面震动。
空中寒气逼人,六月的天冷如腊月落下的雪,刺骨的寒冷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冷的不禁后背发凉,仿佛自己身处冰天雪地的雪山之巅。
胡柏只觉全身内力好似被凝固一般,丹田空空,聚集不了一点内力。
胡柏此刻只觉全身冷的如坠冰河般,冻的他忍不住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你和华宸什么关系?”
白清兰不解,“你什么意思?”
“这是冥雪功,这世上只有三人会冥雪功。第一个是华宸,第二个魔教大少主——华凌风,第三个就是虞酒卿了。”
白清兰抓住重点,“为什么是大少主而不是少主?难不成还有其他子嗣?”
“谁不知华宸有一个女儿,在满岁那日,被武林正道人士所杀。”
白清兰垂下眸,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冥雪功,凌云霄,无不在指正黄菊的话是对的,或许她真的是华宸的女儿,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人告诉她罢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她被武林盟主白秋泽养了十八年,但白鸿泽又杀了他的母亲。
白清兰若回去与华宸相认,杀母之仇没报便罢了,他还认贼作父了十八年,他该怎么面对华宸呢?而若是当杨安辰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魔教教主华宸时,杨安辰还会接纳她吗?
白清兰苦笑一声,老天爷,你还真是爱开玩笑,如此一来,你让我两头不是人!
一旁的胡临见众人打的不可开交,他怒呵一声,“够了!”
远处的邵怀澈和费砀停了手,两人目光看向胡临。
胡临走到白清兰身边,好声好气劝慰道:“白姑娘,本王知你心软,想放了这些南军。本王也不是乱杀无辜之人,况且之前,柔城一战,要不是你,本王也不能轻易让南军退兵,所以这一次,本王就放他们一马,就当是感谢你。但方才阿柏无礼之处,还请白姑娘见谅。”
白清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解释道:“方才的事是误会,如今解开了就好。”
胡柏冷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讽刺道:“白姑娘还真是心胸宽广,宽宏大度啊!”
胡临瞪了一眼胡柏,示意他别说话,胡柏意会,只能闭了嘴,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
陌风走上前关心道:“主子,没事吧?”
白清兰对着陌风微微一笑。
胡临命令道:“来人,把门撞开。”
一声令下后,十个士兵推着攻城锤顶撞大门。
只听“咚咚咚……”的几声巨响,再无人顶门的情况下,门被迅速撞破。
胡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进城,濉州的官员全部屠戮,百姓降者不杀。”
话音一落,二十万将士纷纷站好队形,他们在胡临和胡柏的带领下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进入了城中。
白清兰见此地只剩陌风、佘砚、邵怀澈三人时,才走到南军面前。
看着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躯体,还有那一张张灰尘与鲜血遍布的脸,白清兰解释道:“今天救你们的人是佘砚……”
白清兰话还未完,就听南军个个哽咽道:“佘将军,佘将军没死?”
“佘将军来救我们了?”
“他不是叛国贼吗?他怎么来救我们了?”
……
这群南军里的人有激动惊讶的,有不可置信的,也有泣不成声的。
白清兰继续道:“佘将军是你们口中的叛国贼,但你们口中的叛国贼今日却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你们。今日佘将军为了保你们,他不惜跟我下跪。佘将军是你们南国的将军,他在朝为官至少十年,所以你们应比我更加了解他,我就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有心的话,就扪心自问一下,比起丢下你们独自逃跑的樊任,你们觉得谁更像叛国贼?”
白清兰此话一出,南军集体沉默。
佘砚在朝为官十几年,他们虽与佘砚接触不多,但曾经也和佘砚一起征战过沙场。
凡为将之道,要在甘苦共众。如遇危险之地,不可舍众而自全,不可临难而苟免,护卫周旋,同其生死。
佘砚带领将士们征战时,同生共死这一点是所有跟随过他征战的南国将士们有目共睹的,佘砚做到了与将士们生死与共,做到了见危难,勿忘其众。
而反观樊任,他带兵时不仅喜欢对他们这些士兵吆五喝六,还在关键时为了保全自己而丢下了他们,像樊任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当人人都在诟病佘砚叛国时,南国的将士也会跟随大众,咒骂佘砚几句。
此刻这些南军纷纷低下了头,他们心里无比自责,面上羞愧难当。
白清兰不想为难他们,她轻叹,“如果你们还有心的话,现在就回蜀都,将今日樊任丢下你们独自逃跑的事告诉你们的君主,告诉南国各州各县的百姓。最后再告诉他们,佘砚不是叛国贼,他虽被兴朝御王生擒,但他从没向敌人屈服过半分。佘砚半生都在为南国的百姓拼命,他上对君王忠心耿耿,下对百姓爱民如子,如果南国的君臣和百姓还有良心,就该主动为他洗刷这投敌叛国的罪名,还他一片朗朗乾坤。”
当年他们跟随佘砚征战时,佘砚对他们这些士兵从不摆着将军架子,佘砚都是把自己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从没有瞧不起他们。
佘砚性格随和,对他们也是照顾有加。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每每想起自己曾经因跟随大众而骂佘砚投敌叛国时,他们就满心愧疚。
白清兰面前的南军因受良心的谴责而泪流满面,他们诚心诚意的给白清兰下跪,领头的南军哽咽道:“姑娘,谢谢你骂醒了我。前些时,他们说佘砚投敌叛国,众人都在骂,所以我也就跟着骂了,那时骂佘将军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佘将军对我的好。如今细想起来,我才知道我真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此人说着已泣不成声,他擦了擦泪水,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姑娘放心,这次回蜀都,我一定会把樊任独自逃跑将我们丢下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但我也会向陛下说出佘将军这十几年为南国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望陛下也能是个明事理的君主,早些为佘砚洗刷这投敌叛国的冤屈。”
白清兰欣慰的点点头,“去吧!”白清兰看了一眼邵怀澈,命令道:“怀澈,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安全出濉州。”
邵怀澈行了一礼,“是!”
邵怀澈领着这群南军离去。
白清兰向远处走去,他来到佘砚面前,只见佘砚咬着手,他哭的肩膀耸动,胸膛起伏,全身颤抖,双眼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落。
白清兰抿唇一笑,“义父!”
佘砚把手从嘴里拿下,才呜咽出声,他哽咽道:“叫爹!”
白清兰被逗的笑出声,但还是附和道:“爹!”
佘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一开口嗓子都沙哑了许多,“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好事,所以老天爷今生才眷顾我,竟让我有了这么好的闺女!”
白清兰看着佘砚脸上的灰尘,脏兮兮的,他撇嘴一脸嫌弃,“让你擦脸你不擦,帕子呢?”
佘砚吸着鼻子,笑的一脸傻里傻气,“闺女别生气,我现在就擦。”
佘砚说着,迅速用手中的帕子在脸上乱抹一通,白清兰看着不由得笑出了声,两人边聊边往濉州城里走去,陌风跟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