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浩荡！（1/2）

苍龙一啸，天地沸腾。气旋源源不绝，玄力华华不散。

身着苍龙之袍，头佩黄龙星冠。少年独立虚空，双目紧闭，似在感悟这个世界的地龙之气。

龙威镇压山河，独断此方苍穹。莫大的伟力自下而发，山势蓦然一变。

江流合道，绕于山行，一道幽深沟渠从中而现，启人恐畏。而在龙首之处，地坼天崩，山河移位。

一座高山竟在无主之时，自行换位。

远超凡人所能想象之事，发生在众妖眼前。

天外，天江见此目瞪口呆。因为她知道，在一刻之前，自家先生还只是一介凡俗。而此时，竟能行凡俗不可行之事。

在她的认知里，修道之人，移山填海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凡俗之辈若想做到这等事，则是难如登天。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是她不知道，她家先生并非寻常，而是超常。

随着轰鸣声止，苍穹下，地龙首身相契相合。也就是这时，强威龙吟再起。

煌煌无上之威，敢教诸天众妖心神溃荡！

而在龙气中，那名闭目感召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眼中清明不复，唯有暗金之茫一闪而逝。那是绝对的理智，也是绝对的严威。

远超天境之威降临，欺压无边妖者不敢犯难。而在万物静止中，少年一个瞬步踏出，眨眼间出现在天江身旁。

“先生你……”

看着不再熟悉的目光，少女心中一紧。眼前发生之事，着实超乎她的想象。她很费解为何一个凡人，能在短短片刻，成就超凡。

“放心，我没事。”

熟悉的语调出自少年之口，而少女闻言，心下亦是莫名一松。看来她的先生还是她的先生，并没有变。

只不过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让她好生熟悉。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是地龙之威，亦是苍龙之气。是山有灵而化，亦是自然造化的伟迹。

昂！

又是一声激烈昂扬，打断少女幻想，搅动漫天风云。风云里，众妖惊怒。

惊的是莫名玄力竟能压制他们的本能冲动，怒的是眼前美食在望可观而不可触。

而后，妖元再一次腾动；妖气，随着漫天地气沉浮。

似乎他们也知道，若是在不快些动作，将会引来极为不妙的后果。

可惜，这世间之事，并不是看破就能做好，亦不是懂了就能接受。因为还有一个词，叫做心余力绌。

龙首与龙身相合，璀璨光华大盛。天江看着下方一道龙形虚影在光华中仰天长啸，随即冲天而起！而在天穹上，龙身溃然一散，化作漫天光辉。

光辉里，一名少年衣袂飘飘，光辉外，无边玄力风暴与明月星辰交相辉映。

她发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瑰丽。

瑰丽中，龙威浩荡，气压苍穹。天宇中的众多妖者竟在光辉中语发而狂，面露惊色。

那是手足无措时的悲叹，亦是面对生死之祸时的惊怒。

那是逆天之灵不愿就此结束性命的怒嚎，也是生命结束之前可悲的涕泣。

你看，三光中是谁人身影！你听，光辉里有何人悲泣！

当！

光辉散落时刻，恍若有黄吕大钟透过诸天苍穹。一声悠远长吟，似若一首戛然而止的高昂之曲，在苍穹中随着清风远去。

龙威……散尽。

而在高台之上，躲在少年怀里的少女眼见于此，却是莫名悲戚。

泪水，还未滚出眼眶，便被天恩代替。

天，下了雨。

雨中，漫天雨势顺着少年身影滑下，似乎苍龙之威犹存，竟连雨滴也不敢相近。

而在少年眼里，熟悉的清明回复，但再也不见散漫自负。

他在钟声里，听到了一份心绪。那也是一种悲戚。

悲于身之殇，戚于道相散。

这不是他第一次斩龙，因为他在前世已斩杀不知凡几。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见龙泣。

前世里唯有恶龙咆哮，咆哮里满是诅咒的味道。可如今的那一声悲戚，竟让少年心神荡漾。

那是一位生灵命途最后的叹息，也在他此前从未留意的恸悸。此时却如梦魇，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从不知晓龙脉竟可化作生灵，也不知道这生命的份量如此之重。

只知道从今以后，或许他再也不会扼杀地龙。

余威消散，天地一片空明如洗。仿佛从没有过妖者相杀，也没有过地龙道散。

但那场黑雨，确确实实划过了一名少年脸庞。

少年望着风雨，目光空洞。少女看着眼前消失的一切，目露悲怜。

半空中的妖者身影，已随着地龙的消散而消散。煌煌龙威，三光之能，确不是他们能无视。

事实上，若不是东流护住了天江，恐怕此时天江也会深受其害。

更远处，一道身影跨越空间壁障，向着两人赶至。莫大的声势反应出来人心情急迫，而心挂之人此时才堪堪回神。

“熙月……”呢喃的一声呼唤，是少女才从悲悯走出的思绪化作万千。

而闻者却是看着天江眼中的怜悯，感受着东流身上的威压，再看着下方因为龙脉消散而陷入剧烈波动的山头，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