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老太尉!冢虎,公孙郢!(2/2)

就连他上官鼎也是一样。

就在他近乎下意识要伸手触及那至尊无上的位置时,一道足以震碎上三境神魂的巨大真龙怒吼,瞬间将他惊醒。

上官鼎默默收回手,旋即失笑。

“急了,又急了。”

“不用急,只要一切顺利,应该是快了,不用等太久的……”

口中这般呢喃自语着,上官鼎旋即将目光望向东南的方向。

虽然因为有意屏蔽天机的缘故,有些景象就连他也看不清、看不到。

可是据他了解,时至如今,那里的苍天此时已经被一片赭黄所侵染。

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席卷这大雍半壁江山……

而到时候这大雍龙气此消彼长,自己也就没了顾忌了。

“丞……丞相……”

被一道压低的声音打乱思绪与畅想的上官鼎,蹙眉回望。

“何事?”

那明显是寺人模样的仆从,小心翼翼禀告道。

“郑……郑夫人得知虞阳郑氏被灭族,在府中大闹了一阵……”

“如今更是闹着要来宫中寻丞相哭诉,说是……说是要丞相给她虞阳郑氏讨要一个说法。”

郑夫人?

哪个郑夫人?

九境绝巅寿元绵长,一生经历的女子有如过江之鲫。

如果不是这寺人提到虞阳郑氏,上官鼎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那女子到底是哪个郑夫人。

不过有了这般提醒,上官鼎脑海中顿时回想起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艳丽面容。

生得不差,再加上北地女子的泼辣性子,在后宅一众女子之中格外突出。

早年他确实很是疼爱了一阵。

只是后来府中进了新的女子,渐渐地也就忘了。

至于说……这女子要为虞阳郑氏讨一个什么说法?

上官鼎颇有些哭笑不得,然后道。

“杀了吧。”

“另外,去查查,是谁将这事传到她耳边的。”

“一并诛除了便是。”

这世上总有人自作聪明,喜欢干些蠢事。

以为靠着女子裙带关系,就能收获利益。

却不知道这些女子在他上官鼎眼中,不过是玩物罢了。

充其量有些玩物精致一些、讨喜一些。

但再精致、再讨喜,也改变不了其玩物的本质。

他会为区区玩物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天真!

愚蠢!

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浪费食粮、天地元气?

又怎么配存在于他上官鼎身边?

所以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以免日后被这些腌臜蠢货坏了自己的事。

“喏。”

“奴这就去办。”

或许整个虞阳郑氏到死也想不到,一直被他们当成最大依靠、引为荣耀的家中贵女,只因为想要替自家家族要个说法,便被一言赐死。

又或许那郑家贵女同样也想不到,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大雍帝相,甚至就连赐死自己时,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分变化。

就仿佛随手处置了一件破旧无用的物品一般。

不但没有心疼,甚至还会因为不再碍眼而心情愉悦。

而唯一确定的事情,那便是整个幽州虞阳郑氏这一脉,至此彻底无了。

没有什么,身负家族血海深仇、卧薪尝胆,最后高喊‘狗贼受死’的狗血戏码。

毕竟现实不是由家的刻意编撰而来。

而且就算是这样。

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主角。

芸芸众生,大多都是龙套、炮灰,甚至不值得点滴笔墨渲染。

……

见惯了神都繁华的人,乍一见幽州的广袤、甚少人烟,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而上官鼎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般与大雍地方完全不同的景象,但也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难怪自古燕赵故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不同的地方风情,总能养出不一样的人。

南方水网密集,所以能够养出水一样的女子。

男子也是习文居多。

往北之地,越是苦寒,越是地广人稀。

日日见到这片广袤天地,不免心中也宽广、辽阔了许多。

再加上其处处遍布的生死危机,让这里的人顾不上跟南方一样,寻求儒家那一丝顿悟之机。

所以北方武人多出武人。

幽、并、雍、凉,乃至再往南一些的青、兖、冀等等数州之地,皆是如此。

而就在上官鼎这般感叹之后,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从虚空踏出。

“丞相大人谬赞了。”

“所谓慷慨悲歌,看似豪迈,实则只是无奈罢了。”

“若是可以,这世上谁人不想安稳度日,谁人不想清静空闲,谁人又愿意手持刀兵、以命搏命?”

这世上大多数所谓高贵的品质,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天气苦寒、土地贫瘠,则物产不丰。

有时候既要防止旁人抢自己,又要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去抢别人。

就拿幽州和北面的草原来说,也是一样。

那些凶残至极的蛮族,有时候明知道南下是死,为什么还要疯狂南下?

因为留在草原上也是死。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还不如舍命一搏。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概莫如是。

看着眼前这道缓缓踏出虚空的苍老身影,再听他这番若有所指的话,上官鼎笑了笑。

“上官鼎不敢当老太尉‘大人’之称。”

“想当年在神都时,上官鼎承蒙老太尉多番照拂,一直没顾得上当面言谢,还请老太尉恕罪一二。”

太尉。

三公之一。

权柄最盛时,甚至能执掌天下兵马。

一等一的朝廷重臣!

只是随着局势一变再变,再到现在上官鼎坐镇北宫与南宫的太康帝分庭抗礼。

如今的三公之位早已形同虚设。

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光与权职。

而听到这声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称呼,公孙老祖神色不禁怔了一下,随即带着怅然地失笑一声。

“过往之事,老夫老朽,不提也罢。”

什么狗屁照拂!

当年上官鼎这厮尚未得势时,就一肚子坏水。

诸多阴谋、阳谋之下,坑杀了他们兵家这帮直肠子不少人。

公孙老祖还未隐退时,不止一次想要学那大汉棋圣,一举掀翻棋盘,斩杀此獠。

只可惜当初在位的帝君,连如今的太康帝都不如。

不但昏聩,还有眼无珠。

忌惮他们兵家武人也就算了,竟还将这狼子野心之辈当成心腹肱骨。

当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啊,那天家姬氏如今走到今日这地步,半点不冤,纯属活该。

不过此时公孙老祖也懒得回忆这些了,抬眼望着上官鼎便明知故问道。

“丞相不远万里来这幽州苦寒边陲,所为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