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英烈!祸事了!(2/2)

说着,又跑到自己老伴面前,用力晃着老伴僵直木然的身躯。

“老东西!以后你不许再骂他了!不许再骂他了!”

“小二改了,他真的改了……”

老丈闻言,神色木讷,只知道不断地重复着。

“不骂了,不骂了,以后都不骂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骂也骂不成了。

韩绍眼看二老情绪太过激动,生怕他们生出什么意外。

顺手一拂,便让他们昏睡过去。

然后对不远处那中年汉子,说道。

“你兄弟无妻无子,他的抚恤就交给你了,以后替他照顾好你爹娘。”

死的人,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没有实实在在的财货,来得抚慰人心。

那双目泛红的中年汉子,用力搂着沉甸甸的财货。

他不是在捧金银,他捧得是他弟弟的那条命!

眼神中更是满是悔意。

“那天我不该骂他的……”

韩绍无言,最后只能道了一句。

“浪子回头金不换。”

“大丈夫战死沙场,也算是求仁得仁。”

“我想他也没有后悔过。”

说着,韩绍便要带着吕彦等人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带着几分怯意道。

“将军,我长大了,也能跟二叔一样,当一个大英雄么?”

韩绍扭头,看了那小童一眼,忽然笑道。

“不要跟你二叔一样,你要当一个活着的大英雄。”

说完,韩绍想了想,从怀中扯下一块前身读书时的玉佩。

玉是杂玉,并不贵重。

递给小童后,然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

“我名韩绍,以后长大了,若是想要从军,可拿着这块玉佩去寻我。”

韩绍没有让小家伙去镇辽城。

只说可以去寻他。

因为他有种感觉,他或许在镇辽城并待不了多久。

不过只是顺手栽下的种子,能不能发芽。

随缘吧。

……

又是一路奔波。

天色将晚的那一刻,二百余将士的家中,终于跑得差不多。

期间见多了悲欢离合,人心善恶。

韩绍也有些麻木了。

只是就在去往最后一家的时候,韩绍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火气。

因为那名为牛琅的将士,家中勉强也算是一方乡野大族。

在听到韩绍说,他在战场之上为牛琅指了一个女子为妻后,死活不认。

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绝对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上自家的族谱,入自家的祖坟。

实际上,按照这方世界的规矩,确实是如此。

只不过之前那些将士大多是小门小户,本身又无妻妾。

如今一朝亡于战阵,黄泉路上能有一个伴,总好过孤坟一座,家人自然不会拒绝。

甚至对韩绍生出几分感激涕零之感。

这样一来,韩绍一时倒也忘了这一茬。

看着这牛家众人掺杂几分恼怒与不屑的目光,韩绍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在这股怒意的冲击下,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

说到底,他们不只是瞧不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更瞧不上眼前这个年不过弱冠的年轻司马。

觉得韩绍擅自替他们族中子弟做主,打了他们的脸。

司马?

还是个不入正军的区区别部!

什么玩意儿!

牛琅那个庶子,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好不容易让他在天字营前面的字号,当了个什长。

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混到了镇辽别部中了。

什么陷阵营?

听都没听说过!

如今死了也好。

省得给他们牛家丢脸!

不得不说,牛家人丁还算是兴旺。

可到底是远离大城,地处乡野,消息难免闭塞不通。

韩绍差点被这些目中无人的蠢货给气笑了。

见公孙辛夷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发作。

韩绍忽然笑着打断了她。

“我欠牛琅那小子一顿酒宴,今天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了。”

只是这话说着,韩绍手指在桌案上轻点了几下。

然后目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牛家众人,道。

“三天,族谱造册,然后送到镇辽城去给我过目。”

“再择良辰吉日,将他们夫妻二人迁入祖坟。”

他韩绍带着将士们拿着刀子一路拿命拼杀,可不是为了守这些破规矩的。

什么他妈的大族规矩!

他只知道牛琅当初大声叫嚷着,要将那女子与他为妻。

到死他没有后悔过。

这就足够了!

说完,韩绍直接起身,口中戏谑道。

“你们给我面子,我给你们面子。”

“你们不给我面子……”

韩绍目光有如虎狼一般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顿道。

“那就别怪我……勿谓言之不预!”

这一刻的韩绍,没有放出金身境大能的恐怖气机。

因为刚刚说了,他欠牛琅那小子一顿酒宴。

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更不想待会儿与其他将士饮酒作乐的时候,那小子在地下闷闷不乐。

所以在说完这些之后,便无视了一众脸色气得脸色发青的牛家族人。

直接带着公孙辛夷等人,转身大步离去。

而一众牛家族人这时也回过神来。

刚刚他们一时被韩绍那股张扬跋扈的霸道言语摄了心神。

此时一个个义愤填膺,怒声道。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什么东西!区区别部司马!也敢在我牛家放肆!”

“不错!牛琅虽然不过是我牛家旁支庶子,但也是我牛家子弟!”

“就算是死了,也容不得外人置喙!”

“还为他指婚?他一个小小司马,也配?”

“真当我牛家是泥捏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有人当即提议道。

“明日就去城中接回牛琅那小子的尸骨,然后给他随便找个女子配个阴婚!”

“即日下葬!”

“我倒要看看,那小小司马如何奈何我牛家!”

阴婚是要配的。

否则孤坟入葬,会败坏家族风水。

此外,他们牛家虽然不敢妄动镇辽军的人。

但区区一个别部司马,也别想着动他们牛家!

难不成他还敢带兵踏平他们?

反了天他!

而就在一众牛家族人义愤填膺的时候,忽然几个刚刚去镇辽城采买的族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眼便看到族中大堂上,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面对归来族人的问话,顿时有人没好气地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口中还兀自喋喋不休地气恼道。

“要不要咱们给那小子添点堵?”

他们牛家虽然地处乡野,但凭借着人丁兴旺,以及多年来的积累,在镇辽城也是有一些关系的。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便见那几个归来的族人脸色一变。

赶忙追问道。

“你们确定来人自称陷阵营的人?”

这话说完。

族中众人顿时不解道。

“陷阵营怎么了?不就是个区区别部吗?”

正军之外,谓之别部。

通常都是些打杂的杂军弱兵。

上不了台面的那种。

然而听闻这话的那几人,却是带着几分要哭的表情,紧接着急切问道。

“来人可曾通报名讳?”

看着对面几张哭丧着的脸,在场一众牛家族人也不是傻子,终于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带着几分小心,回答道。

“只说是那陷阵营的司马,姓韩……”

这话说着,有人不免有些惴惴不安道。

“莫不是那小子来头很大?”

来头很大?

岂止是很大!

简直是大过天了!

能以区区三百人横扫草原,屠戮无数部族,最后更是攻破乌丸王廷所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人屠。

能在定北城下,连斩蛮族两尊法相大能的恐怖存在。

岂是简单‘来头很大’能概括的?

看着眼前这些同族一脸茫然的表情,几人颓然坐倒在地,无力道。

“祸事了……祸事了……”

说着,甚至连在场有长辈也顾不得了,失声怒骂道。

“你们真是不知死啊!”

“平日里在这乡野之地作威作福惯了,就当真以为这天下就只有我牛家!”

另一人气得笑出声来,指着众人道。

“今日晚上,镇北楼被人整个包下了。”

“整个镇辽城没人敢多说一句!”

“据说镇辽军天字营各营主将,也在邀请之列!”

“而设宴宴请他们的,应该就是刚刚被你们扫地出门的那位……”

听闻这话后。

在场众人的脸色,终于煞白起来。

心中唯有一道念头。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们实在无法想像如此大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了牛琅那小子如此兴师动众,甚至不惜亲自上门送来抚恤。

这不合常理啊……

而就在一众牛家族人正怀疑人生的时候。

此时终于走完所有将士家中,了却了一番心事的韩绍,长呼一口浊气。

心中默道,‘感谢诸位兄弟护我走过的那一路……’

没有他们,韩绍或许在这方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死在了那片战场了。

这般暗自叹息一声。

韩绍看着守在城门处的赵牧,摇头失笑道。

“赵军候什么时候当起守门小卒了?”

被韩绍打趣的赵牧,也不害臊,直接道。

“只要能在司马麾下,别说是守门了,就算是牵马坠蹬,也是一件幸事!”

没见吕某人,靠披甲披出了一个天门境大宗师吗?

韩绍闻言,打量了赵牧一眼。

本来有些沉郁的心情,忽然乐了。

遥想当初这厮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啊。

如今怕是被冯参、齐朔两个夯货传染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心中这般嘀咕着,韩绍见天色昏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问道。

“哪个酒肆?”

赵牧答道。

“镇北楼。”

名字不错。

韩绍点头,一面让赵牧带路,一面顺口问道。

“最好的?”

赵牧嘿嘿一笑。

“按司马的要求,挑的最贵的!”

韩绍嘴角一抽。

这要是婉娘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