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胭脂(2/2)
“哦——你是梁泽?你这副鬼样子,本世子险些没认出你来。”那世子佯装镇定地走到他脸前,一脚踩在那兀自挣扎的青年面上。
“胭脂自尽了,你来行刺本世子,又是什么道理?”
“你逼良为娼,灭绝人性,人人得而诛之!”那名唤梁泽的男子悲愤交加,却对这折辱无能为力。
“哦?你倒是说说,本世子怎么逼良为娼,又是怎么灭绝人性?”世子俯身看着他那狼狈模样,笑问道。
“我呸!你还有脸提!”那梁泽倒是有气性,被一众人拳打脚踢,却还拼尽全力往那世子脸上啐了一口血沫。
“要不是你逼迫胭脂委身于你,她又怎么会郁郁寡欢?!要不是你强接她进王府,她又怎么会自尽而亡?!若不是你,我已经凑齐替她赎身的钱,又怎么会屡屡被拦在门外?又怎么会…最后等来一具尸首?”
梁泽愈说愈悲,竟落下眼泪。那世子却淡然擦了擦脸,轻蔑地看着他。
“梁泽,本世子告诉你,本世子看上的东西,从没有谁敢来争。你敢与本世子抢女人,这就是你的下场。”世子冷笑道,“委身于本世子?梁泽,她就是个妓子,被谁玩弄,委身于谁,用不着她来决定。本世子接她进王府,是看得起她。对她而言,应当是无上的荣光才对,她若真给你赎了身,才是委屈了她!你为了这种下贱妓子,就要与本世子拼命,本世子真替你觉得不值。”
梁泽目眦欲裂:“你什么意思?!”
那老鸨一看瞒不住了,只得顺着世子的话头坦言道:“诶哟,我说梁公子啊!实话告诉你吧,并非宝鸳楼不让你进门,而是胭脂压根就不愿见你。那会儿她说了,除了咱们世子,谁也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梁泽仿佛听见什么笑话,竟又哭又笑道,“你们骗我!她既然自尽,又为何死都不愿见我一面?!”
世子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道:“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因为你…是个穷书生啊!哈哈哈哈!倘若跟了你,你拿什么养她?有她在宝鸳楼日日卖笑赚得多么?梁泽啊梁泽,你考不上功名,赔了女人不说,如今又要害得你全家为你陪葬!你说说,你这一生,活得像不像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梁泽似是行将崩溃,不住地挣扎。
“差不多了,捉起来交给衙门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曲州城,还是由曲州城的父母官说了算——”那世子状似温良地笑了笑,然而在场之人皆是噤若寒蝉。谁都知道,曲州城能说了算的,还是那高墙林立的九王府。
“等等!”那祈风烟却看不下去,当即将那押送之人拦下。
“你们…当本小姐不在么?!”
“祈女侠,我二人之事,好像还没说完。”世子转而看向她,“就将这桩事当作一个小插曲吧,你看,那梁泽自甘堕落,行刺王族,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如今谁也救不了他,不是么?”
“本小姐算是听明白了,用畜生形容你当真是本小姐的错。”祈风烟握着手中茶盏,冷冷说道。
“嗯?”世子眯了眯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简直就是,心肠歹毒,丧心病狂,狗彘不若,畜生不如的禽兽!”
祈风烟用出毕生所学,好歹是出了口恶气。
“不对,禽兽也不如!”
她一语毕,一脚将那押送之人踹翻在地。
“跑啊!”
可那梁泽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却是飞速掏出怀中一根金簪,将其直直刺入自己胸膛。倒是没给祈风烟什么反应的机会,对方顷刻毙命。
“梁泽!梁泽!喂!”祈风烟一把扶起那书生,却只瞧见他唇边将逝的笑意。她不知晓对方临死之前是否看见什么,只是她平生第一次想救一个人,这人却死在她眼前。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啧啧啧…”而那一旁的世子却只是摇了摇头,狞笑道,“可惜啊…本世子没打算杀他的。”
都这般模样了,这混蛋竟还能说出这种一听便是风凉话的言语。
当真是禽兽不如!
祈风烟咬了咬牙,自知难以脱身,便试图握紧那茶盏,以示威胁。
谁知还没等她开口,那世子却忽然凭空厉喝道:“还不动手?!”
电光石火之际,凌空射来一道暗器,祈风烟只听到一阵利器破空之声,随即她顿觉手肘一麻,那茶盏当即脱手飞了出去,“啪”地一声,在空中被击为碎屑。
——原来是个用暗器的好手!
即便有惊无险,小命要紧,这等乱象之下,一众百姓直觉不妙,还是惊呼的惊呼,逃窜的逃窜。
那世子却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抓住她——”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道窸窸窣窣的哨声响起。这哨声来得极为诡异,分明就在人群之中,可那暗处高手却没能瞧见吹哨之人身在何处。
几人为这刺耳哨声吸引,齐齐望去。正瞧见天际“唰”地一声,亮起一簇耀眼的火光。
“啪——”那火光升于顶点,顷刻化作满天四散的烟花。
随即一道一道的火光接连升空,银花连连,这夜空都好似要化作白昼。
正在一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那无端出现的烟花之时,那世子率先回过神来,向着祈风烟的方向望去。
“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那少女竟了无踪迹。
世子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了身旁随从的面上,再定睛一看,这梁泽已经气绝,这老鸨吓得花容失色,早就眼睛一翻昏了过去,而那花车之上昏迷的雏儿,竟也被凭空出现的“帮手”掳走。
世子怒极反笑,在那一簇一簇彩色火光的照耀下,他面容扭曲,竟有癫狂之态。
——到底是谁,敢算计到他九王府的头上?!
“给我搜!!!”
……